虚阁网 > 季可蔷 > 说好今生要相爱 | 上页 下页
二十六


  虽然他一回台湾就遵守诺言向她求婚,但总觉得彼此的情意渐渐淡了,或许是因为这六年来,他们各自成长,各有各的生活圈,再也回不去从前天真单纯的学生时代。

  现在的他,她捉摸不定,尤其他一次次地爽约,又常常在晚上找不到人,她不禁狐疑,他只身在台北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某天,她甚至接到大学校方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没去上课?她吓一跳,急忙编个借口说他发烧生病了要请假。

  后来,她连打好几通电话,他才懒散地接起,说是自己昨夜喝太多,早上醉到醒不来。

  “你怎么会喝那么多?”她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吗?”

  “没事,只是跟朋友聚餐,一时高兴就喝多了。”

  “又跟朋友聚餐?”

  最近他社交活动好似特别多,夜夜笙歌。

  “总之我没事,就这样了,掰。”

  接着,又是不耐烦地挂她电话。

  即便夏雨蝶再怎么粗线条,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她原就是个细心敏感的人。

  她决定一探究竟。

  这天,她搭高铁上台北,算准了他课堂时间,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来到教室门口,孰料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学生打闹玩乐。

  “请问,现在不是应该是万教授的‘高等微积分’课吗?”她问那些学生。

  “是啊,不过教授今天请假。”

  又请假?她愕然。“为什么?”

  “教授生病了,他最近好像身体不好的样子,已经第三次调课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他到底搞什么?真的生病或者又喝醉晏起?

  夏雨蝶离开校园,搭上公交车,来到未婚夫在台北租的房子。他租了间三房两厅的公寓,对这里的居住环境颇感满意,考虑直接买下来当成他们婚后的新居。

  上回两人见面,他给了她一副钥匙,要她随时可以上台北找他。

  夏雨蝶从包包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室内一片凌乱,典型单身汉的窝,她里里外外地走动,空无人影。

  他不在家。她拨打他的手机号码,也没人接听。

  究竟上哪儿去了?夏雨蝶无奈叹息,在客厅里枯坐数分钟,实在看不惯眼前这一团乱,很自然地开始打扫。

  临近黄昏,她总算收拾干净,屋内焕然一新,木质地板上了蜡,光可鉴人,每扇玻璃窗都闪闪发亮。

  她再打手机,万佑星仍是犹如断了音讯的飞鸽。她苦笑,肚子也饿了,只得先出门用餐。

  附近有家牛肉面店,远近驰名,许多客人慕名光顾,她经过时,看看刚好还有张空桌,便走进去,叫了碗清炖牛肉面。

  吃到一半,老板娘忙忙地走过来,颇有歉意地问:“小姐,店里都满座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跟别的客人并桌?”

  “嗯,好啊,没关系。”她友善地应允。

  老板娘感激地笑,招呼一对中年夫妇。“两位请这边坐。”

  “谢谢啊,小姐,真不好意思。”中年夫妇在她对面坐下,很客气地道谢。

  夏雨蝶扬眸,嫣然一笑,笑意却在转瞬间消凝。

  她怔怔地望着他们,而他们在认清她的五官后,比她更惊骇,尖呼出声——

  “雨蝶?!是你吗?”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六年前,当夏雨蝶决定销声匿迹时,她便有觉悟,迟早有一天她必须面对这一刻。

  与这对自称是她表舅和表舅妈的夫妇,面对面,将一切摊开来谈。

  “你还活着?”他们很震惊。

  她苦涩地敛眸。“对,我还活着。”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消失?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

  是啊,为什么呢?夏雨蝶自眼睫下窥视两人,黯然沉思。

  其实这六年来,她还是牵挂他们的,偶尔会来台北,悄悄探望他们的生活,她甚至知道去年他们搬了家,换了间更大更舒适的房子,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这就是最令她讶异的地方,原来他们还有个儿子,但她从不知晓,她一直以为两人膝下无子,才会好心收养她。

  经过一番打听,她才弄清原来他们的儿子之前在牢里服刑,前两年才出狱。

  夫妇俩热烈地欢迎他回家,完全没向他提及她的存在。

  也对,对他们来说,她只能算是人生意外的过客,既然收了钱,就配合演出她的亲戚,戏散了,便各不相干。

  她感觉受伤,更感到心寒,好几次差点就站出来向他们追问真相,但最后总是隐忍作罢。

  因为她怕,怕那幕后的缘由会是丑陋不堪。

  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惨剧以及那场几乎撕裂她心神的绑架案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更可怕的事。

  但现在,或许该是她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一念及此,夏雨蝶深吸口气,勇敢地扬眸,直视面前两位熟悉又陌生的长辈。“其实你们,不是我真正的表舅跟表舅妈,对吧?”

  “嗄?!”两人面面相觑,神情看起来颇惊慌,过了好片刻,才由“表舅”代表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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