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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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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信你。”他淡淡苦笑。“而是这里荒山野谷的,怕是连草药也找不到,你要如何治我的伤?”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方才她在这座山谷里稍微巡过,的确看不到什么能供治疗的草药,就连树上结的果实也不多,连食物也成问题。 “还是我们想办法出谷?”花信试探地问。 “不行。”她摇头。“你伤成这样,不宜贸然移动,万一骨头再次移位就不好了。” “难道我们得一直困在这里?”他蹙眉,微微焦躁。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她安抚他,“我是大夫,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他默然望她。 “你相信我。”她再次保证。 他默默点头。 “你先睡会儿吧。”她劝他,在他身下铺了些枯草,让他躺得更舒服,又将烤干的外袍披覆在他身上。 在等他入睡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她的眉,也慢慢颦拢。 她烦恼地望着周遭,入夜后,湖潭水气缭绕,肯定会冷上许多,更何况现在又值深秋,依他如今的状况,根本禁不住这样的冷冽,风寒会加重的。 该怎么办?附近没有人烟,也没有山洞,连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又不能移动他。 总不能一直让他躺在这荒山野外吧? 几声轻咳从他青白的唇间逸出,她伸手轻轻探他额头,惊愕地发现热度果然升高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咬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一并覆在他身上,又朝火堆里加了些柴木后,盈盈朝潭对岸走去。 花信醒来时,四周一片静寂。 他睁着眼,好片刻只是茫然望天。夜空清朗,一弯新月高挂中央,几颗星子调皮地眨眼。 好安静。他扯唇微笑,可当意识更清楚了些时,他渐渐感觉到胸膛与双腿传来的闷痛,他咬牙,强抑呻吟的冲动。 那善良的姑娘会担心的。这两天,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断断续续地昏迷着,可每次睁开眼,总能见到她忧虑的容颜。 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也知道她衣不解带、日夜照顾着自己。 除了以树枝及衣带固定他断腿的伤处外,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竹子,搭了个简单的遮雨棚,又采了药草,削竹管为皿,熬了汤药喂他喝,另外也摘了野菜,与树果和在一起捣成泥,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她还会打鱼呢!有一回,他教一阵食物香气给唤醒,发现原来是她在烤鱼。 摘菜烤鱼,搭棚做皿,他惊讶地发现这姑娘颇有些野外求生的本领。 肯定是这几年四处游历的生活教会她的吧?想起那晚云霓缠着她说自己的故事时,他也跟着听得入迷。 他从没想到一个姑娘会经历这许多冒险,连暴风雨都曾遭遇过,着实让他感到佩服。 从小到大,他一向自恃聪明,很少真正敬服过什么人。可她,却教他不得不心服。 她是除了云霓之外,第二个教他看重的女子──对了,不知云霓现在怎样了? 一念及此,他剑眉一紧,前额泌出担忧的冷汗。 她是否顺利逃脱了?火影找到她了吗?他们俩是否都平安无事? 他真怕啊。她不会让那些人给找着了吧?要是真落到那些人手里,他不敢想象后果。 别胡思乱想。他告诉自己,云霓够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逃离险境的。 她会平安的,绝对会!否则…… 否则怎样?他不敢想,强迫自己转开念头。 “紫姑娘。”他哑声唤。 无人回应。 睡着了吗?他试着再唤一声,“紫姑娘?” 还是静谧无声。 他心一跳,微微着慌,转过头左顾右盼,寻找紫蝶的身影。 这几天,她总是在他身边陪着,怎么现在会不见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或者,她终于受不了他这个麻烦的病人,抛下他了? 他苦笑,在这么猜想的同时,心头攀上一股落寞。 从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可当他只能平躺在地,稍一移动身子便剧痛难忍时,他无法不懊恼。 除了懊恼,还有些恐惧,怕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起身行走了。 这样的他,真的很期待能看到一张关心他的容颜,就算她睡着了,不能陪他解闷,只要能看着她就好。 看着她,知道有个人愿意陪伴自己,他就不会感觉那么无助。 可她不见了,不在他身边了! 疼痛再度袭来,这回,他懒得再假装,低低呻吟出声。 “你怎么了?很痛吗?不舒服吗?”焦急的声嗓从他身后传来,跟着,是一阵匆促的跫音。 旋即,一道浅紫倩影映入他眼瞳。 她白着脸,全身都湿透了,湿发凌乱地披落肩头,颊畔也满是水痕。她在他面前蹲下,展袖抹去迷蒙了视线的水珠,睁大眼审视他。 “又发烧了吗?”她伸手探他脉象。那小手,比他的体温还冰凉数倍。 他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怎么全身湿淋淋的?” 瞧她,好像还全身发颤呢!他蹙眉,更加握紧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 “我没事。”她淡笑,“只是方才被瀑布打湿了。” “怎么会?” “我想摘这个。你瞧。”紫蝶扬起另一只手,掌心里抓着几株草,遍体通紫,球根浑圆,白中透红。“这叫绛珠草,很难得见到,我在瀑布旁的崖壁上发现的。”她笑道,掩不住兴奋之色。“所以我就顺着瀑布爬上去……” “什么?”他一惊,“你爬上山崖?” “嗯。” 那多危险!他瞪视她。一个姑娘家竟孤身爬上悬崖,她不要命了吗? “这草很特别吗?”他拧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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