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季可蔷 > 爱得比你潇洒 | 上页 下页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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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拨打的这个号码已经停用。 怎么会停用呢?她不明白,是不是因为她神智不清拨错号码了?她不死心,只要醒着,便强忍着全身如遭火纹伤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拨号。 她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他,她一定会找到的,他总是照顾着她,不是吗?总是为她担忧,总是又气又急地责备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她知道,那正是因为他爱极了她。 她一定会找到他的。如果他知道她生病了,发烧了,一定会飞奔过来的,他会很不舍地拥抱她,很心疼地抚慰她……对了,他还会骂她,不过没关系,就让他骂吧,她爱听他骂,她高兴听。 他会来的,一定会来!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拨号,一次又一次地听着那冷酷的回音,那一步步将她推落万丈深渊的回音…… “一直到退烧后,我才想通,对啊,这个号码早就已经停用了,你离开台湾后,手机就停用了,我怎么忘记了呢?我真笨。” 她淡淡地嘲弄当时的自己,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令他心如刀割。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终于恍然大悟,我们是真的已经分手了,你已经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我就算等上一辈于,也等不到你。” “所以……”极度的酸楚掐住孟霆禹的喉咙,他几乎无法拼出完整的嗓音。“你就决心不再等我了?” “对,我不再等你了。”她恍惚地低语。“就从那天开始。” 就是那一天,她告别了从前的自己,而他,也失去了那个天真烂漫~~永远仰赖着他的女孩。 孟霆禹忽地一阵悲从中来。“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喑哑地一再道歉。 她没说话,依然是那样安静又温柔地,靠在他身上。 他颤着双手,圈住她的腰。 她轻轻叹息。“这件事我第一次说出来,连晓梦跟童童,我都没说过。”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收拾破碎的嗓音。“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摇头。“也许,一直不敢再去回想吧。” 他鼻尖一酸。“因为太痛苦了吗?” 她想了想,又摇头。 “我想应该不只是痛苦,而是必须清清楚楚地去面对曾经的失去。虽然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我是真的很喜欢,但是——”怅然的言语,凋萎在雪白的唇畔。 虽然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他能从她轻颤着的嗓音听出她情绪的波动。 深眸,慢慢地泛红。“你还是很遗憾,过去自己的某些部分不见了,对吗?” 她轻轻点头。 “那也曾经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我很清楚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虽然我也得到很多很多……”她顿住。 她哭了。 虽然她背对着他,虽然她极力不让自己显出太大的异样,他仍可以猜到,此刻那比秋水还清澈的眼眸,想必泛滥成灾。 她现在连哭,也学得如此内敛了。她可知道,那一声声静默的饮泣,都像最严酷的鞭子,抽打着他全身上下。 每一下鞭笞,都让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他咬住牙,得非常非常使劲咬住,才能使牙关不撞击出后悔的声响,可那最细微的悔音,还是传进了她敏锐的耳里。 她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你别太自责,霆禹,其实你也失去很多。” “我知道我错了。”他悔恨地低语。“可是我……很高兴,我还能有机会再得到生命中最珍贵的你。” 她闻言,回过头,盈着珠泪的眼坦然直视他。 是这个男人,让她不得不学会告别天真的青春,也是这个男人,让她有了勇气去回忆自己蜕变的过程,那带着苦涩的遗憾、也有着甜蜜的骄傲的蜕变。 “人都是这样,对吗?会失去,也会得到。” “……嗯。”他、心痛地同意。 她嫣然一笑,那笑里,满满地包容着对他的爱意与怜惜。 他激动得不能自己。 她温柔地抚摸他湿润的颊。“我一直以为自己变得很坚强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还是脆弱的。” 他握住她的手,勉力牵起笑弧。“我听人说过,能够承认自己也有脆弱时候的人,才是真正坚强的。” “谁说的?” “谭昱。”深邃的眸闪着幽光。“他还说懂得爱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谭昱?”她讶然扬眉,轻轻揉了揉含泪的眼角,樱唇吹响风铃似的笑声。“你这个老板挺浪漫的嘛,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功成名就、高高在上的男人肯定都很酷,没想到你们也会说这些。” “你这意思是在笑我们吗?”他捏了捏她脸颊,假装不悦。“我们那时候是喝多了酒,才会说这些。要不是喝醉了,你以为我们男人跟你们女人一样那么无聊,老是把情啊爱啊这些字眼挂在嘴边?” “是。”她眨眨眼,揉着下颔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我真的不该轻忽你们男人的龟毛。” “什么龟毛?”她俏皮的神态令他又爱又窘,瞪大了眼,强摆出她心目中的酷男样。“这是男人的矜持。” “是喔,是矜持。”她淡淡地调侃他。 孟霆禹看着她那清甜的容颜,不再发窘了,也忘了要装酷,只觉得胸膛,像火山爆发似的,一阵阵激烈地震动。 “静!”他再次拥住她,紧紧的、眷恋不舍的、宛如怕自己一松手,她便会如轻烟逸去。“你真的还愿意……试着再爱我一次吗?” 颤哑的问话,藏不住期待与心慌,甚至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这么怕失去她吗? 沈静霎时动容,心房融着一塌糊涂的甜蜜,她扬起带泪的微笑—— “傻瓜,我已经爱着你了。” §第十章 八里,左岸。 黄昏的淡水河,潋滥着似橙似紫、朦胧美丽的波光,岸边,迤逦着长长的观海大道,道上,一间间风格独具的餐厅林立。 其中一栋带着浓厚地中海风味的白色建筑,入口的尖塔上覆着茅车,塔上转动着类似风车的五角扇叶,穿过椰子树君临俯视的庭院,便是一扇扇落地窗拱成的主屋,顺着蓝色阶梯上到楼顶,木栈地板上站着一张张蓝白条纹的餐桌。 坐在餐桌边,触目所及的是彩霞满天,是美到动人心魂的夕照,以及仿佛流动着说不尽的故事的淡水河。 “没想到台湾也有这么可爱的餐厅!”孟霆禹站在围栏边,赞叹地欣赏着暮色下的景致。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几年,台湾变了很多。”沈静娇睨他一眼,伸手拢了拢遭微风调弄的秀发。 台湾变了,她也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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