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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你别忘了,静可是我们当中最成熟稳重的那一个,她该怎么做,还需要你教她吗?”童羽裳慢条斯理地说。“她一定能处理得很好,我们要相信她。”

  庄晓梦怔了怔,纠葛的情绪慢慢打开,她望向沈静,幽幽叹息。

  “童童说的有道理,静,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

  “谢谢你们,晓梦、童童。”沈静一手拉一个,清浅的笑意,在翦翦秋水里晃漾。“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她温声安慰两个手帕交。

  “你真的会去跟他吃饭吗?”

  “或许吧。”

  你真的要丢下我在这里吗?

  我必须去纽约。

  我可以等你!

  你等我,只是给我更大的压力,我不想在工作的时候,还分神牵挂你。

  不要离开我,霆禹。

  静,你冷静一点。

  不要,不要离开我……

  叽——

  锐利的声响朝孟霆禹耳畔震过来,几乎刺破他耳膜,也撕碎他的心。

  是一辆轿车,用一种狂风也似的速度,朝沈静急驰过去,他心惊地看着,眼看车子就要将她撞得不成人形。

  “不要!静、静——”

  孟霆禹嘶吼着,剧痛锥心,冷汗直流,他最爱的女人,即将香消玉殒……

  “静!”

  他猛然弹坐起身,睁开眼,茫然凝视眼前一片阴暗。

  他重重喘气,在极度的惊慌中,呼吸难平,汗珠沿着鼻尖滚落唇,舌尖尝着隐隐的咸味。

  是梦。

  他发了好片刻呆,才恍然醒觉。

  原来是一场梦。

  没有沈静,没有轿车,更没有那亲眼见她死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恐惧。

  只是一场梦。

  孟霆禹略扯唇,对自己苦笑,他翻身下床,来到茶几前,为自己倒一杯水——冰冰的、凉凉的水,能滋润他喉间的干渴,可惜滋润不了他龟裂的心田。

  他端着水杯,拉开房内连接阳台的落地窗,在白色休闲椅坐下,木然地看周遭景致。

  将要拂晓的台北城,很安静,夜游的人散去了,街道冷清,天空是一种迷幻般的紫蓝色。

  他恍惚地看着晓色。

  坦白说,这样的天空他看习惯了,在纽约是如此,台北亦然。

  刚到纽约的那几年,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工作,经常工作到凌晨,抬头望窗外,映入眼底的,便是这样的天色。

  初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工作实在太忙,教他连心生感触的时间都拨不出来,直到这两年,卸下首席交易员的职务后,他不再需要昼夜不分了,时间多了起来,一分一秒,竟慢慢成了蚀心的磨刀石。

  他开始怕空闲,怕入睡,怕作梦。

  他害怕,只要一闲下来,罪恶感便无孔不入,占领他身上每一个细胞。

  他怕思念,怕想起那个被他抛在台湾的女人,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所以,当公司决定收购台湾的企业时,他自告奋勇,要求老板让他负责这个案子。

  谭昱答应了,他也如愿回到台湾,见到了她。

  只是没料到,不见就罢,一见,那翻天覆地的情潮,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一串突如其来的声响强硬地扯回孟霆禹悠怱的思绪,他愣了两秒,总算领悟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难道是她打来的?

  他心跳加速,跳起身奔回房,拾起手机,瞥了眼冷光萤幕。

  是纽约来的电话。他顿时意兴阑珊。

  也对,现在还是清晨,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打来?只有在华尔街工作的人,才会根本忘了时差这玩意儿,在清晨时分扰人清梦。

  他自嘲地勾唇,接起电话。“喂。”

  “霆禹,是我。”

  “谭昱?”他有些讶异。“有事吗?”

  “也没什么,我想知道一下收购的进度。”

  就为了这种事打来?他挑眉。“我不是每天都会将进度报告send给你吗?”

  “呵呵。”谭昱朗声笑。

  无须多言,孟霆禹也明白这位上司兼朋友特意打电话来,绝对另有深意。“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好吧。”谭昱倒也干脆,单刀直入。“元朗告诉我,你找到你前女友了?”

  果然。

  孟霆禹眼神一闪。“嗯。”

  “她现在怎样?”

  “她开了间安亲班,生活过得不错的样子。”

  “结婚了吗?”

  “还没。”

  “很好。既然她还未婚,那你就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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