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季可蔷 > 爱得比你潇洒 | 上页 下页
十二


  “我拜托你,用用脑子好吗?”他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双手捧住她的头,恶狠狠地瞪她。“你怎么都说不听啊?做事老是这么糊里糊涂的?你要我怎么放得下心?!”

  “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霆禹,我发誓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不会了?这种话你说过几百遍了?到现在还是这样!”他厉声怒斥,暴跳如雷。

  她惊骇,说不出话来。

  孟霆禹看着她怔愕的脸,看着她颤着身子,环抱着纤肩,像受惊的兔子般整个人缩成一团,他又气,又急,又是心疼,却也心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一辈子,守着永远长不大的她。

  胸口跳动的心,慢慢地,长上一层硬硬的茧,包裹住柔软的肉,阻隔了温热的血流——

  “我看我们还是干脆点,分手吧!”

  一个礼拜后,孟霆禹整装出发,前往纽约。

  沈静赶往机场送他,在送客大厅拦住他,泪眼婆娑,哭着求他一定要回来,她会在台湾乖乖等他。

  他百般想安抚她,劝她断了两人情缘继续的念头,她却怎么说都不听,坚持不肯分手。

  到最后,他冷下脸,不理她。

  她坐在他身畔,紧紧地揪着他臂膀,一声又一声,细细地啜泣,又怕他嫌烦,不敢哭得太明显,不时以玉手掩住唇鼻,藏去呜咽。

  时光,在她极度的不安与忧伤中,冷漠地向前,终于,她再也挽不住,只得含泪目送他通关。

  她执着地追随他的背影,不肯放弃,直到那影子远远地淡了、细了,成了一根针,扎在她心头肉上。

  鲜血,涌出。

  她哭倒在地,用了好大的力量,才振作起瘫软的双腿,攀扶着墙,踉跄着来到机场大厅外,目送飞机起飞。

  她不确定他坐在哪一架飞机上,不晓得究竟是哪只庞大如怪物的飞鸟,衔走了她心爱的人,她只是怅惘地伫立在那里,看着飞机起起落落。

  从日正当中,守到彩霞满天,再到夜色苍茫。

  该回家了,他早离开了,就算她望断了台湾的天空,也望不到他。

  该走了。

  她像植入了语言程序的机器娃娃,一遍又一遍地自说自话,也许连自己也不明白在说什么,沉重的步履印在路上,每一个,都是心碎的线索。

  心,是碎了,然而胸怀里,还颤颤地抱着一丝希望。

  也许,他会打电话来,也许,他说分手只是一时气话,也许等他气平了、想通了,他会再回来找她。

  对,她要相信,事情还未到绝望的境地,四年的情丝绝非一剑就能斩断,那是绵密的、坚韧的,无法轻易扯开的网。

  断不了的。

  一定断不了。

  她说服自己,热切地盼着他捎消息来,她等在信箱前,等在电话前,等在电脑前,等在家门前。

  她相信自己终会等到他的字,他的音,他的人。

  她盼呀盼,等呀等,岁月碾过她的脸,践踏她的心。

  时间,在她字典里成了一个难以辨认的符号,一个无法下定义、也看不到解释的符号。

  她恍惚地任那符号在每一样她接触的事物,无情地做记号。

  直到某一天,她痛痛快快地大病了一场,熬过慑人的高烧后,醒来。

  她神智醒了,执着的情,也彻悟了。

  她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身影,在月光下悠忽地晃动。

  不能怕寂寞喔,沈静,要习惯。

  她静静地告诉自己。

  因为以后,你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只有孤独的影子,陪伴自己。

  在那个月光泠泠的夜晚,在那个四下寂静、唯闻她自己浅促呼吸的夜晚,她,忽然懂了。

  原来人,并不是一天天、一年年,慢慢变老的。

  是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是在自己也猝不及防的时候,乍然老去。

  是这样变老的——

  §第四章

  沈静拉回幽蒙的思绪。

  夜晚,她在自家屋里,悠悠地跟庄晓梦与童羽裳分享孟霆禹归国的消息时,两个好姊妹都是大为震惊。

  “那家伙还回来做什么?”庄晓梦首先开炮。“他居然还有脸回台湾?他怎么不待在美国死一死算了?”

  炮声隆隆,吓得苹果咬到一半的童羽裳心惊肉跳,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晓梦,你好犀利。”她睁大眼,呆了两秒,忽地噗哧一笑,竖起拇指。“不过说得好,赞。”

  “他说公司派他回来主持一件收购案。”相较于好友的激动,当事人沈静反倒显得老神在在,连说话的嗓音都是清清如水。

  “收购案?该不会是要欺负哪家可怜的小公司吧?”庄晓梦冷哼。“这种人工作的公司肯定是那种没良心的大企业。”

  “听说,他现在在‘谭氏投资集团’工作,顶头上司就是谭昱。”

  “谭昱?那个谭昱?”庄晓梦睁大眼,好惊愕。虽然她进“翔鹰”工作是这几年的事,但当年谭昱为了追求佳人,不惜收购“翔鹰”的事件可是惊天动地,到现在都还脍炙人口。“你说孟霆禹的老板就是谭昱?”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