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季可蔷 > 失恋也要格调 | 上页 下页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他摊摊手,好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哦,她真恨他这种态度!童羽裳贝齿一咬。“我哪有多管什么闲事啊?从以前到现在,我也只不过多管你一个人而已。”

  “是吗?”

  “就是!”她娇嗔。“不然你以为我哪那么多美国时间啊?阿猫阿狗的事都管!”

  他弯唇。“谢谢,我了解了。”

  “了解什么?”

  “原来我不是猫,也不是狗。”

  “你当然——”童羽裳原想发飙的,可一触及欧阳那闪着璀璨笑意的眼,满腔不愉之火尽灭。

  欧阳……说笑呢!曾经不懂得笑为何物的男人,现在,竟也懂得幽默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记忆的放映机忽然在脑海里卷起胶片,一幕幕悲欢离合,从遥远的过去倒转回来。

  “欧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她低声问。

  “不记得了。”他装酷。

  “那时候你还没改名,还叫欧阳俊杰,有一天,你忽然按我家门铃……你真的忘了吗?”

  “忘了。”

  “骗人。”她浅勾樱唇,才不信。“现在想想,那时候你才十三岁,还是个国中生呢。”

  一个外表清秀俊朗、所作所为却令人头痛至极的国中生——

  §第三章

  而她当时,是个文静少女。

  高二,十七岁,正是少女芳华初绽的年龄。

  一般女孩到了这年纪,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烦恼,大到天天跟父母吵架,小到迷恋的偶像有了女朋友,前一刻才在欢笑,后一秒就陷入忧愁,心情是晴时多云偶阵雨,比天气还变化莫测。

  一般的女孩,在这样的年纪,生活是冒险,是一场多采多姿的角色扮演游戏。

  但对童羽裳来说,生活是一成不变,是从家里到学校,从学校回到家,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她并非不满,从小父亲便带她读圣经,现在就读的又是校风保守的教会女中,她很习惯平静而规律的生活。

  她只是,偶尔会觉得寂寞。

  尤其在每天晚上回到家,迎接她的只有一室空幽静寂,或者在晴空万里的周末假日,她也只能一个人在家里静静读书的时候。

  寂寞,会像一条巨蟒,紧紧地缠住她,不能呼吸……

  童羽裳放下书,呆呆地望向窗外,小手下意识地抚住颈子,好似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因喘不过气而死。

  爸爸,去哪里了呢?一定又在为那些不良少年们忙得团团转吧!

  她苦涩地想,起身,捧着杯已凉的可可,在屋内茫然穿梭。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而在少年法庭工作的父亲,又总是忙得不见人影。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学会了自己走路回家,找出系在书包里的一串钥匙,自己开门,自己煮饭,自己写作业、看电视、和洋娃娃玩耍。

  总是要到很晚很晚的时候,她的父亲才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见她还醒着,他会先歉意地微微一笑,但不一会儿便皱起眉催着她早睡早起。

  她很想多点时间跟父亲说话,报告自己在学校里发生的琐事,倾诉一些小小的、孩子气的烦恼,也想听父亲说他工作上的事,他都碰见了什么样的人,那些受他观护的少男少女是犯了什么错。

  但他从来不说,也不听她说,父女俩的生活就像从原点往不同象限射出的射线,永远没有交会的一天。

  也许她太乖了。童羽裳偶尔会如是想,如果她坏一些,叛逆一些,甚至跟那些少年们一样闹上法庭,说不定父亲就会多关心她一些,就像他关心那些少年一样。

  “说不定我真的太乖了。”童羽裳喃喃自语,捧起一方坐在五斗柜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小小女孩的合影。童羽裳目光停在妻子的面容上,她的微笑很温柔,浅浅淡淡的,像湖面上漾开的一圈圈涟漪。

  “妈妈。”童羽裳叹息般地低唤,怔怔地抱着相框,在沙发上坐下。

  阳光沉默地从阳台那扇落地窗溜进来,搂着纤细的尘埃共舞,淘气的风也来凑热闹,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窗帘。

  时光,在静谧中偷偷地前进,正当童羽裳悠悠晃晃地,差点跌入梦境之际,门铃声乍然响起。

  她吓一跳,猛地坐正身子,神智似醒非醒。

  叮咚!

  又一声门铃,她总算清醒。

  这种时候,会是谁来了?

  她走向大门,透过猫眼观察来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孔,五官干干净净,剔透得不似人间品质。

  她瞬间失神。

  “开门。”少年似乎察觉她已来到门前,淡漠地扬声,粗嗄的声质显然正处于变声阶段,和天使般的面容很下搭。

  “你是谁?”她愣愣地问。

  “欧阳俊杰。”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送你爸回来的。”

  “我爸?”

  少年后退一步,她这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头低垂,一手搭住他的肩,身子有些摇晃,重心不稳。

  “爸!”认出那形影果真属于父亲,童羽裳惊唤一声,急忙拉开门。“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童父拾起苍白的脸,勉强对女儿送去一抹安抚的微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童羽裳抢上去,和少年一左一右,将童父扶到沙发上落坐。“是心脏又发作了吗?”

  “没什么,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吧,你去我房里帮我把床头柜上的药拿过来。”

  “喔,好。”童羽裳迅速到父亲房里,拿了药瓶,又到厨房斟了一杯开水。“爸,喝点水。”

  “嗯。”童父接过水杯,先喝了一口顺顺气,然后打开药瓶,吞了两粒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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