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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因为比我想象中还好喝嘛。”她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喝起来会有怪味呢,没想到还挺不赖的。”

  “现在这马奶酒酿得可比我们那时候好喝多了,那时我们喝起来偶尔还会有一股腥味。”

  “都过了五百年了,酿酒的技术肯定比以前好啊!”

  两人拿着装酒的皮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朱佑睿见娇妻唇畔溢出一滴乳白色,忍不住倾身过去舔了舔。

  “你干么啦!”她笑着躲开。“好坏!”

  这还算坏?他还有更坏的时候呢!星眸晶晶发亮地盯着她。

  她看出他眼里的暗示,心韵乱了几拍,脸颊热热地浮起一抹嫣色,娇嗔地拍他一下。“别闹了,陪我出去看星星。”

  语落,她也不等他回应,裹着一条薄毛毯起身来到帐篷外。

  夜幕已降,墨蓝色的天空缀着繁星点点,一弯新月如银,幽静地勾在天际,空气清冷,呼吸之间尽是草原的芳香。

  朱佑睿跟着走出来,从身后亲密地揽抱娇妻,大手流连地抚着那窈窕的细腰。

  小手寻到他的大手,十指交缠,她放松身子,往后依偎在他怀里,甜甜地叹息。“睿,我觉得好幸福!你呢?”

  “我也是。”他轻轻地舔咬她耳朵,气息暧昧。

  她微微缩了缩脖子。“你在干么啦?人家是在跟你说正经的耶。”

  “我很正经啊!”他无辜地澄清。

  她没好气地横瞋他一眼,转回螓首,仰望星辰璀璨的夜空,忽地又是幽幽一叹。“我们能这么幸福,都该感谢奇睿,如果不是他自愿代替你回去明朝,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嗯。”他低声应道,手指在她绵软的掌心里暧昧地勾画着。

  气氛宁馨,两人同时都想起那个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男人,当那个满月之夜来临,他决定代替朱佑睿应承那个来自五百年前的法术召唤时,他的灵魂发热了,悠悠荡荡地飘在半空中。

  当他的魂魄逐渐飘离的时候,程思曼依然看不见他,可经由朱佑睿的转述,她知道了他慎重的交代。

  “我把我老爸跟思曼交给你了!替我孝顺我爸,还有思曼,你这辈子都要好好爱她,不准让她伤心。”

  这样的关怀,这样的挂念,令她不由得鼻酸,一腔满满的感动。“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自私,觉得很对不起他……”

  回想起郑奇睿离开的那一夜,程思曼仍不禁含泪。

  朱佑睿感觉到她的震颤,臂膀收拢,更加拥紧她。“别这么想,我们不是收到他派人送来的结婚礼物了吗?他在另一个时空也过得很幸福。”

  “是啊。”想起那个来自五百年前的祝福,程思曼笑了,她怎么都没料到,奇睿会托付自己的后代子孙送来那样的礼物。

  那是在他们婚礼当天,当喜宴结束,两人送走宾客后,忽然有个自称是明朝正德年间昭武郡王朱佑睿一系后代子孙的人送来贺礼。

  当时她和朱佑睿听到来人自报身分都呆住了,怔怔地瞪着那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他看来不过是念大学的年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年轻人递上一个盒子,约莫A4的尺寸大小,由于是金属做的,捧在手上感觉很沉,颇有分量。

  “这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传家之宝,由每一代的族长负责保管,祖先爷交代要在公元2015年以后送到郑家的子孙手上,其实我们早几年就打听到郑先生和程小姐的消息了,只是祖先爷说了,这东西要在你们两位的婚礼当天才能送过来当结婚礼物。他还说……”年轻人忽地顿住,神情颇有些尴尬。

  “还说什么?”

  “他说……你们应该会愿意用钱买下这份礼物。”

  “什么?”

  年轻人似乎担心他们以为他是来行骗诈财的,慌忙解释。“其实我们家族一直混得还不错的,只是清末民初战乱那时候,整个家族七零八落,这东西被我太爷爷带到美国去,后来传到我手上……我们家在旧金山开的茶餐厅现在有点经营困难……”

  朱佑睿比了个手势,阻止年轻人继续解释,他翻来覆去地检视盒子,发现在盒子侧面嵌着一个圆盘,竟然是现代常见的数字密码锁。

  “祖先爷不准我们打开盒子来看,可你们……应该知道密码吧?”年轻人试探地问。

  朱佑睿朝程思曼望去,她想了想,如果这盒子真是郑奇睿托付后代子孙捎来的,那他用的密码肯定只会有那一百零一组——他的生日。

  以前她老劝他别用这么容易被人猜到的密码,他总是不听。

  程思曼转动圆盘锁,果然打开了盒子,年轻人露出诧异的神色,似是没料到他们竟这么容易便打开他们家族几百年来都打不开的宝贝。

  只见盒子里装了四张铁片,铁片上分别画了黑桃A、红心A、方块A及梅花A——这是扑克牌?

  程思曼和朱佑睿讶异地互看一眼。

  年轻人谨记着长辈传下来的嘱咐,很识相地没有跟着凑过来看里头有什么东西,只是老实地说道。“据我们家族口耳相传下来的故事,那位祖先爷在一次重伤昏迷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不再老想着出征打仗,听说后来私下偷偷开了好几家赌馆,成了地下赌王。”

  “赌王?”

  “嗯,听说祖先爷发明了一种很特别的赌具,在当时掀起风潮。”

  “特别的赌具?”他居然用现代的扑克牌去瞒哄古人?

  两人恍然,一面又觉得好笑,这种荒唐事还真像郑奇睿会做出来的。

  程思曼忍住唇畔浮起的笑意,继续翻找盒内,另有四个小巧的卷轴,打开来是四幅画,虽然经过岁月风化,纸质略显残旧,色彩也不那么鲜明,但图上画着什么仍是清晰可见——第一幅是一个男人在赌桌上做庄,这男人想必就是郑奇睿自己,第二幅是他穿着吉服和新娘子拜堂成亲,第三幅是他在水里救起另一个男人,第四幅是两个垂垂老矣的老翁并肩坐在河畔钓鱼。

  “这两幅图是什么总思?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谁?”程思曼悄声问身旁的男人。

  朱佑睿微微一笑,拈起放在盒内绒布夹层里的一块小巧的龙纹玉现在掌中摩挲,同样小声地在她耳畔回应。

  “这是皇上经常挂在身上的玉佩。”

  程思曼闻言,倏地睁大眸。“这么说来,他是……诈死?”

  朱佑睿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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