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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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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窒,半晌,苦笑。“我没问。” 她直视他。“你不敢问。”这不是疑问句。 他听出她话里的嘲弄,似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喉咙。“你……没结婚吧?应该也没有男朋友?” “有没有关你什么事?”她犀利地反问。 他又是一窒,眸光闪烁不定。“我是想他……这孩子……” “他不是你的小孩!”她直率地打断他。 他面色一白,哑然无语。 她嘴角勾着笑,嘲讽更尖锐了。“放心吧,冬冬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不必紧张成这样。” “……我没紧张。”他辩解。 她瞥他一眼。 他看出她眼里的讥诮,自嘲地扯唇。“好吧,我是……有点紧张。”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陆宗岳怔怔地望着她在月色下更加白皙的侧颜,羽睫弯弯,鼻头娇翘,脖颈弧度优美——她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只是他以前一直没发现。他无声地叹息。 “我们离婚将近四年,这孩子看起来不止三岁,难道……” 她身子一凛,瞪向他的明眸喷火。“你怀疑我跟你离婚前就红杏出墙了?” 他愣了愣,急急地否认。“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我们在饭店……” “别说!” “圆圆……” “不准你说,不准你这样叫我!” 她蓦地跳起身,心海激起千层浪,不由得全身颤抖。 她不想对他发脾气的,虽然他来得莫名其妙,但她原本也打算客客气气地跟他做一番恳谈,算是对过去的告别,可他……太过分了!为何偏偏提起那一夜,她恨不得永远忘记的那夜…… 那是在他们正式离婚前一个月,也不知他怎么了,忽然好一阵子都不回家,宁愿一个人住饭店,她不欲病重的公公担心,亲自去饭店找他,正巧遇上他生病发烧。 她怕没人照顾他,悄悄留下来,病中的他喃喃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她假装没听见,趴睡在床沿,握着他的手,谁知半夜醒来,她已被他抱上床。 他们都不想让那件事发生的,可慌乱间也不晓得是谁先勾引谁,干柴烧了烈火,肆意缠绵。 后来他病好了,也回家了,可对她却是更加冷漠,她知道他后悔了,那夜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初恋情人的替代品。 她恨他,更恨自己,一个月后,公公去世,而她也主动提出离婚。 那是她为自己所保留的最后一分尊严,至少不是他先开口赶她走…… 钟心恬用力咬牙,努力推开脑海里不受欢迎的回忆。 偏陆宗岳还亲昵似地唤道:“圆圆……” 他凭什么这么叫她! 她恼火了,再怎么温和的女人也会有脾气,她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你到底来做什么?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她嗓音尖利,摆出泼妇般的架势,可他似乎一点也不怕,也不像从前看着她时总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厌恶,他的眼潭幽深,竟似泛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如果你觉得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为什么要到医院看我?”他哑声问。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要拿这件事来烦她! “为什么要照顾昏迷不醒的我,为我擦身洗头、按摩手脚?难道你不是记着我们过去的情分?” 他怎么能问出这种过分的话? “我们哪有什么情分?”她气愤地反驳。“我又为什么要记着?” “我不知道。”相对于她的懊恼,他显得冷静,冷静而怅然。“圆圆,我也很好奇这一点,你来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有着什么样的情分?” 他们有什么样的情分? 夫妻三年,他们之间究竟累积了些什么? 这问题,钟心恬自己也想问,午夜梦回之际,她有时也会很不争气地想求一个答案。可是…… 泪水在她眼里莹然闪烁。 他震颤了,起身上前想碰她。“圆圆别哭……” “别碰我!”她甩开他的手,那么决绝、那么冰冷,许久,她总算平静了些, 淡淡开口。“你不该来的,我本来只是听说你病危了,想着去送你最后一程……” 她不想他碰她,他便站得远远的,只是神情带着隐约的伤痛。“既然知道我一时死不了,又为什么继续来看我呢?” “我只是觉得应该那么做而已。”她别过眸,语音沙哑。“我们结婚三年,我知道你过得很痛苦,很不情愿,可我……欠你一份情。” 她顿了顿,强压下胸臆翻腾的情绪。“要不是你爸爸当年对我们家伸出援手,我爸恐怕早就自杀了,他不是那种能够勇敢面对失败的男人,是因为你爸帮我们还了债,我们这个家才不至于破碎。而你,也被逼着娶了我……我很感激你,你们陆家为我们钟家做的,我们一辈子也还不清。” 她语气木然,神情更木然,而他看着犹如一尊木娃娃的她,良久才找到说话的声音。 “所以你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孤单地死?” “你不会死的。”说着,她怅惘微笑。“你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你会活得很好的。” “我是醒过来了……”他同样怅惘,深邃无垠的墨眸里,藏着谁也读不懂的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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