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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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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不知怎地,叶明琛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悸动,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拥有浪漫因子的男人,只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在他想起她时,会感觉到心痛的女人。 她过得可好? 那天回到饭店后,他几乎有股冲动想立刻打电话给她,想听听她的声音,听她用温软娇柔的嗓音唤他的名字。 可他终究没拨出那通电话,隔天就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更满,拜访客户、调查市场,不留一点空档。 直到昨天晚上,他手机没电了,回到饭店,柜台的工作人员传给他英文口信。是方兰珠留下的,她从台湾打国际电话来,请饭店服务生转告他千万别搭地铁。 这什么意思? 他不懂,心脏却扑通扑通地狂跳,急忙将手机充电,从通讯录调出她的号码,按下拨通键。 她的手机关机了。 他找不到她,彻夜辗转难眠,她为何会留下那样怪异的口信?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了整晚想不通,一早醒来,他继续拨她的号码,依然是关机状态,怕她找不到自己,他取出在德国买的预付卡,换回台湾的SIM卡。 他心神不宁,怎么也静不下来,取消了所有行程,连早餐也吃不下,独自来到广场喝咖啡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才恍惚地起身,慢慢踱回饭店,柜台小姐告诉他有人留下口信,要他回电。 他心跳乍停,立刻借了柜台的电话拨出去,可传来的并不是他预期的那道清柔的嗓音,而是他前两天才认识的一个当地的珠宝商人。 对方说正巧来到他住的饭店附近,约他在地铁站旁的一间咖啡厅见面。 地铁站旁的咖啡厅?他愣了愣,有些犹豫,但想想,方兰珠只是要他别搭地铁,在地铁站附近停留,应该没关系吧! “我知道了,待会儿见。”他用不甚流利的德语回覆对方,挂下话筒,神情掩不住一丝惆怅。 一出机场,方兰珠便叫了辆计程车直奔叶明琛投宿的饭店。 由于拨不通他的手机,她只好费了一番心思向他的秘书套问,原来他在德国换了当地的门号,对方本来不愿告诉她,她假装是美国某个珠宝品牌旗下的首席设计师,之前曾与他商谈过合作事宜,才终于套出了他在德国的电话及落脚处。 一知道他人在慕尼黑,她匆匆将店里的业务交托给赵伯后,立刻收拾行李赶赴机场。 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她回想起前世叶明琛曾在德国卷入一场地铁爆炸意外。 具体的日期她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只知道他在那场意外中受了重伤,右腿骨折,后来回到台湾,花了大半年时间复健才总算能恢复自然地行走,可却从此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了。 也因为他沉寂了半年,叶文华乘机整合公司内部派系势力,并将一次和欧洲一个大客户签约失败的过错嫁祸给他。 当时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叶文华正对自己的兄长进行一场夺权斗争,她明知是不对的,却怯懦地闭上眼睛、关起耳朵,装作对这一切浑然不晓,也不知是否也有她这样的态度伤害了他的缘故,他变得心灰意冷,决定退出四叶珠宝,自行到外面创业,开了一间小小的建筑师事务所。 直到她跌落楼梯流产,他前来探望伤心欲绝的她,两人才又重新有了往来。如今回忆起来,她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从来都是他默默地守护她,给她力量,她却…… 方兰珠倏地咬牙,不愿再想,窗外阳光灿烂,显得她忧郁的脸色格外黯淡。在车上,她尝试拨他的手机,却怎么打也打不通,她焦灼不已,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收到她留下的口信? 司机开下高速公路,转进市区,很快便抵达饭店,饭店服务生来帮忙她提行李,她询问柜台,得知他已确实收到口信,松了口气。 听说他尚未回饭店,她决定先办理入住手续,她订了间单人房,房价不便宜,但房内装潢雅致,窗明几净,站在露台可眺望整个旧城区的景致,也算物有所值。整理完行李,又冲了个澡,已是薄暮时分,窗外天空渲染成一片淡淡的烟蓝色。 她倚在窗边出神,蓦地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改拨叶明琛在台湾用的门号,这回居然通了! “喂,是兰珠吗?!”他的声音喑哑,似是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她心韵凌乱,一时怔忡无语,过了好片刻,才低低地扬嗓。“是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留下那样的口信给我?”他一连串地问。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平抑过分急促的心律。“你一直在等我电话吗?” “嗯。” 是担心她找不到他,才换回台湾的门号吧。方兰珠无声地叹息,说不清漫溢胸臆的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现在在你住的饭店。” “什么?!”他震惊。 “你在哪儿?” “我在地铁站旁边一家咖啡厅……” “地铁站?”这回轮到她震惊了,不禁气急地提高声调。“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去搭地铁吗?” “我没搭地铁,只是在附近。” “不管怎样,你快离开那里!” “怎么了?兰珠,到底……” 话语未落,一阵爆炸声便透过手机在方兰珠耳畔轰然作响,连续数声,昭示着不祥。 她顿时悚然,全身冻凝,脑海一片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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