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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没错。”乔星宇点头。

  看来事情非常不妙。

  墨石咬唇,脑子飞快运转,衡量眼前复杂情势。

  FBI盯上龙门,代表他们怀疑龙门暗中从事非法勾当,龙主的遇害让他们有了借口冻结龙门资金,正大光明的进行侦查。

  这对龙门来说是相当困难,值得忧虑的消息,对他们营救行飞更是一大阻碍。

  要为行飞洗刷冤屈,不能不借助大牌律师的力量,而越是名律师,要价越是惊人。

  有钱才能使鬼推磨。

  群龙无首,又失去了自由运用龙门资金的能力,连门下弟兄恐怕都不听号令,难以调度。

  内忧外患啊——

  “长风呢?他现在人在哪里?”一转念,墨石问起了神剑兰长风的踪迹。

  当此危急之秋,恐怕只有集合三剑客的力量才可能挽救龙门毁于一旦。

  “失踪了。”乔星宇沉声一句,简洁的回答算是灭了墨石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Perry,帮帮忙好吗?你爸爸跟FBI局长的关系好,能不能打个商量要他答应拨个空大家见见面?”

  “不行的,Lisa,”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楚天儿熟悉的拒绝言词,“你知道我爸爸其实只是个小人物,他跟局长也只是读同一所中学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不好意思,帮不了你真的很抱歉——”

  “不,没关系——”楚天儿喃喃,握着话筒的手臂无力松落,她闭眸,抑制住仰天长啸的冲动。

  这是几天来第几通被拒绝的电话了?

  Perry是第几个表明无法对她伸出援手的朋友?第五十个?第一百个?

  Perry的爸爸跟FBI局长只是读同一所中学?几个月前在维也纳他还曾吹嘘感恩节时局长可是他家重要贵宾,两家人经常携家带眷,交流情感。

  这样的关系只是普通,谈不上什么交情?

  哈。

  楚天儿蓦地自喉间滚出一声轻哼,想笑。

  这样的托辞当真可笑,这样的世间实在无情!

  她真想不到,只因为她父亲被杀,龙门成了FBI盯梢的对象,龙门名下的资金被冻结,所有曾经与她交好的家世一流的朋友们便忽然间一个个成了平凡的小人物!

  忽然间,他们与华府、警方、FBI的关系都淡薄了,疏远了,包括与她楚天儿的关系。

  他们是生死相交的好友吗?不,只是曾经上同一所学校,偶尔会在派对上碰见,一同狂欢作乐,只能说认识彼此,谈不上交情。

  就连曾经坦承爱恋她的Perry,以及其他无数等着与她约会的男性友人,也在一夜之间灭了对她的浓厚兴趣,各自交起各自的女朋友。

  多现实的世界!

  楚天儿若失去了龙门背后代表的雄厚资金,原来立时便会成了无法吸引任何男人目光的平凡女人。

  原来他们真正爱恋的,其实是她的家世背景。

  她楚天儿算什么?没有了龙门庞大的势力在背后支持,她不过是一个最平凡的普通女人,连跟他们当朋友都不配!

  她咬住牙,思绪迷迷蒙蒙地飞回今日上午,她穿上质料剪裁俱佳的名牌套装,前往总部位于西雅图的一家新兴高科技公司。她去见Anderson,这家公司年轻有为的副执行长。他一向不掩对她的浓厚兴趣,即便她一年半前突然远走维也纳,他依然以电话、传真千里追踪,甚至在几天前去欧洲开会时特地安排与她的会。

  “你好,”面对他看来精明冷静的秘书,她命令自已绽开最甜美可人的微笑,“我与Anderson约了见面。”

  “请问哪一位?”

  “你告诉他我是Lisa。”

  秘书静静看她一眼,接着拿起话筒。

  她保持微笑,尽量不去听秘书故意压低的嗓音。

  不一会儿,冷静的秘书淡淡地说:“不好意思,小姐,副执行长现在正开会,不方便见你。”

  正开会?可是她事先与他预约了啊。

  她对秘书传达委婉的抗议,但对方只是稍稍一抬眉,“对不起,临时召开的重要会议,副执行长真的走不开。”秘书平板的语气几乎击败了她,她悄悄深呼吸,“那他什么时候可以见我?”

  “不清楚。”

  那就是说他不会见她罗。

  楚天儿不是傻子,她明白AnderSon忽然来这一招的用意。

  他答应见她,却又以临时会议这样拙劣的借口吩咐秘书挡她的驾,他如此“委婉”的拒绝其实是不忍直接伤害她。

  他不肯直接点破对她求见的不耐,却吩咐秘书冷言冷语对付她。

  他够犀利,够明白!

  想他上回在维也纳与她共进晚餐时还曾说过,不惜为她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要她说—句需要他。

  而今却连见她一面都推三阻四了……

  谎言!这一切都是谎言!

  原来她楚天儿一直生活在谎言所精心堆砌的象牙塔中,她的每个朋友,与她一同逛街游乐的女性同伴,口口声声说爱她恋她的男性仰慕者,全都是酒肉朋友……不,他们甚至称不上是“朋友”,只能说在她奢华糜烂的人生中一同堕落的游伴。

  该醒了,这一场欺骗她二十多年的烟华残梦。

  真该醒了——

  无力感清晰地、明透地漫上楚天儿全身每一根神经,毫不容情地刺击着她。

  好痛——头痛,以及心痛。

  玉手抚上太阳穴,用力地搓揉着,试图抹去一阵阵刺击着她脑髓的激烈剧痛。

  但那可怕的疼痛仍旧明晰,丝毫不见减缓。

  她呻吟一声,藕臂挣扎地越过床头,寻找着几天来不知吞了几十颗的阿司匹林。

  直到药粒跟着酒精滚落喉头,她才觉得低落的精神微微一振。

  但不过几分钟,药粒与酒精带来的朦胧与舒缓感便逐渐消失,熟悉的疼痛又明透起来。

  是痛啊,但她不知痛究竟该服什么药才能舒缓?

  她低垂眼睑,坐倒在地,肩头无力的靠着床,一阵一阵,规律地抽搐。

  墨石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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