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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要走了。”

  她无法忍受阴晴不定的男人,她不想再去猜测一个男人想什么,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想着,她迅速旋身。

  “不,你别走。”他连忙扯住她的手臂,转过她的身面对自己,“对不起,晓晨,我……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一些。”

  她撇过头。

  “晓晨,请你留下来好吗?”他嗓音沙哑。

  他在求她吗?她一颤,不禁调回眼眸。

  回望她的湛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是痛楚吧?她应该不会错认。一念及此,她忽地心软。

  认出她软化的神情,他连忙重新替她拉开座椅,“继续吃蛋糕好吗?”

  “嗯。”

  于是,她重新落坐,在他注视下静静吃着蛋糕。然后,在她吃完后,他邀请她参观这座修整雅致的庭园。

  她没有拒绝,伴着他在夜风中漫步。

  她一直没开口说话,他也沉默不语。微风湿湿的、凉凉的,嬉戏般地卷弄着两人的发丝与衣袂。

  忽地,秋夜的雨急急倾落了,不及防备的骤雨打得两人都是一愣。

  接着,在怔怔凝望对方全身湿透的狼狈样片刻后,两人同时笑了,爽朗的笑声伴着雨滴清脆的旋律,在风中叮咚作响。

  §第八章

  淋得湿透的两人匆匆奔进谭昱位于阳明山的别墅,然后各自进了套房里的浴室淋浴。

  待荆晓晨从浴室里出来时,佣人已经将湿衣服拿去洗,客房里的床面上整整齐齐叠放了一套睡衣。

  是男性的睡衣。当她捧起蓝白条纹的睡衣睡裤时不觉有些莞尔,穿上后,更忍不住对着镜中滑稽的自己轻笑。

  这显然是谭昱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就嫌太大太宽松了。袖口太长,腰太松,裤管也太长,让她整个人走起路来宛如企鹅般可笑。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进来的人是谭昱,当他一眼望见她尴尬不已的衣着时,第一个反应竟是狂笑。

  “你笑什么啦?”她脸颊微烫,“难道你没有别的衣服能借我吗?”

  “对不起,晓晨,我本来想拿程馨的衣服借你的,可她这几天都住在医院里陪她儿子,我不好意思翻她衣柜。”

  “我知道。”因为纪礼哲最近几天也经常往医院跑,陪他准备动骨髓移植手术的儿子。

  “你忍耐一会儿吧,佣人已经把你衣眼拿去洗了,再烘干一下,应该很快能好。”

  “没关系,就这样吧。”她浅浅一笑,伸手指了指湿发,“有吹风机能借我吗?”

  “啊,有,你等一下。”他离开客房,匆匆从主卧室拿来一具轻巧的吹风机递给她,“不好意思,因为我很少住这里,屋里只有这么一个。”

  “你不吹吗?”她抬眼望着他依然湿答答的头发。

  “我无所谓的,短发一下子就干了。”

  “是吗?”她不觉又看了他一眼,湿润的发绺贴在额前,就像那天他在她家楼下等她一样,狂野性感得让人心悸。

  她心一跳,连忙收回视线,拾起毛巾,试图把一头长发再拧干一些。

  他望着她的动作,蓦地开口,“我来好吗?”

  “什么?”她一愣。

  “我可以……帮你吗?”说着,他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毛巾。

  她愕然,“你做什么?”

  “你不觉得头发这么长处理起来很麻烦吗?”他说,一面伸手拢了拢她有些凌乱的秀发,“有个人帮你吹头发,不是舒眼多了吗?”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让我帮你吧。”他哑声道,然后不由分说拉她在床沿坐下。

  她僵着身子,直挺挺地坐着。

  “放松。”他柔声在她耳畔吹着气,然后直起身子,打开了吹风机。

  规律的声响低低在两人之间呜鸣,仿佛某种咒语,随着他手指在她头皮温柔的按摩,对她施展着魔法。

  有好一阵子,她脑海只是一片空白,愣愣地直视前方。

  然后,她逐渐放松了,享受着他温柔的抚触。

  他显然并没有帮人吹头发的经验,动作甚至可以说有些笨拙,只是单纯地举着吹风机,拿手指轻轻撩拨她的长发而已。

  虽然是如此单纯而笨拙的动作,他却小心翼翼地做着,手指轻轻地,不敢用力,仿佛怕一不小心便会扯痛她的头发。

  荆晓晨闭上眸,不知不觉回想起自己小时候。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那早逝的母亲也曾如此温柔地替她吹着头发,等头发干了,一双灵巧的手便会为她编起长长的发辫。

  她的妈妈啊!

  想着,微暖的泪水忽地溢出眸,沿着玉颊滑落。

  他没有发现,依然专心地为她吹着头发,吹风机热热的风一次次风干她不停流下的泪。

  然后,在她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滴眼泪时,他终于发现了,停下了吹发的动作,将她整个人转过身来。

  “晓晨,”他愕然俯身细望她,“你怎么哭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微微地笑。

  那笑容,淡淡惆怅,扯得他一颗心发疼。

  “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她展袖轻轻拭泪,“我只是……想起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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