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季蔷 > 欢喜冤家 | 上页 下页


  “终极存粮?”

  “这个。”她重新走向他,递给他一碗泡面。

  “泡面?”他愕然接过,“拉面道?这是什么玩意?”

  “台湾现在最流行的日本拉面泡面,”她语调轻快地解释,“他们的广告都拍得很有趣哦。”

  “OK,日本拉面就日本拉面。”燕乔书投降了,不奢望她还能拿出更吸引人的食物,“热水在哪里?”他问,意欲起身。

  “别动!”清脆的语音阻止了他。

  “怎样?”

  “受伤的人别动,坐在那儿就是了,我来帮你泡吧。”她说着,抢过他手中的泡面,“这点义气本人还是有的。”

  “还真是谢谢你了,哥儿们。”他半嘲弄。

  她装没听懂,“不客气。”

  掀开泡面盒盖,就着热水瓶注满热水,最后以筷子把盒盖压紧。不到一分钟,冒着热气与香气的泡面便放在燕乔书面前的桌上。

  “还有日本绿茶,要不要?吃日本拉面就该配日本绿茶。”

  “日本绿茶?”一个完全引不起燕乔书兴趣的专有名词,“不能煮个咖啡什么的吗?”他期盼地望着她,接着摇摇头,“算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有咖啡壶,三合一也行。”

  “嘿,Man,别瞧不起我。”江若悠睨他一眼,接着翩然转身,以恍若芭蕾舞者的美妙姿势滑到厨房,再以同样的姿势滑回来,扬起手臂,举起一个银色的器具,“当当当当!这是什么?”

  这一连串作秀般的表演惊怔了燕乔书,呆呆地看着,好半晌,才真正认清她拿在手里的东西,“义式咖啡机?”他不敢相信,“你会煮Espresso?”“佩服我吧?”她得意万分。

  “太棒了!我就爱喝Espresso。”

  “我知道你爱喝啊……”她喃喃。

  他却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她一凛,连忙摇头,“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本人就再为你免费服务一下,煮壶咖啡给你喝吧。”

  她跟燕乔书是好朋友。

  说到两人的交情,可以追溯到高中时代——倒不是她倒楣到居然跟他念同一所高中,而是两家人正巧是住对门的邻居,两个人上学、放学时间又相差不多,要不天天碰头也难。

  当时江家刚刚搬到燕家对面不久,所以她也不太清楚对门邻居的底细,只知道那一家的父亲似乎是某个警署高官,母亲好像是中外混血,有个女儿在外地念书,还有个年纪跟她一般大的儿子,在台北市堪称制服最帅的明星高中就读。那所学校的制服是还不错,被那个身材高瘦修长的男孩穿起来也特别有型,尤其他每回都让黑色领带松松地垂落,更添几分率性潇洒的气质。

  相较起来,她就逊色多了,学校的制服本来就黯淡,被她穿起来更加难看,尤其那黑色百褶裙,不知为何老是被她弄得起皱,丑陋不堪。

  他就曾经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这么嘲弄她,“嘿,同学,你昨晚是不是用功到就这么睡着了?连衣服都不换。”

  她狠狠瞪他,“我用不用功不必你管,把你自己的书念好吧!”

  “哇,说话这么冲!不愧出身于升学率第一的女校。”他笑着,颊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你们学校的学生该不会每一个都这么趾高气扬吧?”

  他有酒窝?她有半秒失神,迷惑于那因为酒窝的显现而令他看起来蕴着七分调皮,却有三分羞涩的微笑。

  “你们学校的学生又是不是每一个都像你这么多管闲事呢?”一恢复正常,她立即回敬他。

  他望她数秒,忽地迸出一阵春日清泉般的朗笑,“江若悠,我是燕乔书,燕子的燕,乔峰的乔,书法的书。”

  “燕乔书?”她听着他清澈的笑声,心跳微微失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吗?我老爸是干警察的,我多少也得学会一些调查本领啊。”“是吗,那除了我的名字,你还调查出些什么呢?”

  “想考我吗,”他眨眨眼,眸中光芒灿灿,“我知道你爸在台湾最大的私人企业集团工作,你妈是老师,你还有个弟弟也刚刚考上第一志愿,至于你嘛,成绩倒是不错,还参加了学校乐队,就是脾气不太好,性格懒散,平常没什么休闲活动,就爱看小说跟漫画,最近迷上的漫画是“灌篮高手”,看到流川枫就流口水。还有,天天追着第四台的“银河英雄传说”看,还硬强迫你弟用相机把电视萤幕上的杨威利拍下来,做成小照片放在皮夹里。对了,你还会弹一点钢琴。啧,”他挑挑眉,状若不可思议,“跟本人气质真有点不搭轧。”

  “你——”听他这么对自己的一切如数家珍,江若悠惊呆了,有半晌不知所措,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恍惚的心神,“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瞪他,感觉遭人看透的尴尬与狼狈,“你监视我?”

  “如果你是指我在你家安装监视摄影机,抱歉,我没那么无聊。如果你猜我用望远镜偷看你,不好意思,我们家的窗户不相对。”

  “那你是——”她蹙眉,脑海忽地掠过他方才随口说过的关键句:硬强迫你弟用相机把电视萤幕上的杨威利拍下来,做成小照片……

  “是我弟告诉你的?”她恍然大悟。

  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咬牙切齿,决定放学回家后要宰了那个多话的小子!他没事跟个邻居说这么多做什么?而她更想问问这个家伙没事探听人家那么多又打算做什么?可他没有告诉她。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从一开始的吵吵闹闹,到后来的嬉笑逗弄,交情由浅至深,他却还是有许多事不肯痛痛快快地告诉她,经常话说一半,憋得她难受。今晚也一样。

  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他就是不肯告诉她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曾经试着拐弯问他:“喂,你就这么赖到我家可以吗?难道不需要去跟什么单位报告吗?”

  他只是耸耸肩,“这里没什么单位需要我去报告的,我不过抢了一辆计程车啊,反正现在都把它丢回大街上了,也CALL了司机前去自取。”

  “听你说得轻描淡写的,难道你不怕那个司机控告你抢劫?”

  “放心吧,我跟他商量好了,车上留了一笔钱给他,算是表达我的歉意。”“就这样?”她不敢相信。

  “就这样。”

  她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单刀直入,“你究竟来这边办什么案子?为什么会搞到只有一个人对付歹徒?为什么没人接应你?你们其他的组员呢?”

  “什么组员?”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什么国际刑警吗?总有个什么team吧?难不成你都是单枪匹马办案?”

  “正确说来,我不是来这边办案的。”他品啜着咖啡,送给她一抹悠然的笑,“台湾的国际刑警科并没有接到我们协助办案的请求。”

  “那又怎样?”她还是一头雾水。

  “没怎样。”他语音轻淡,“这表示这回我来台湾是私人身分,不是出公差,明白吗?”

  “不明白!”她怒视他,眼眸燃起火焰,“那你怎么又会跟人搏斗?难道不是为了抓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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