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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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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挽香涩涩地苦笑,擦干身子,换上一套柔软舒适的棉睡衣,找出吹风机,才刚吹了一会儿,便乍然断电,室内陷入一片幽暗。 她一愣,随手拿了根发夹,绾起半湿的发,摸索着回房,点燃一盏蜡烛,捧起荣荣烛火下楼。 “叶圣恩,你还好吧?”她扬声喊。 “我在房里。”他回应。“你别进来!” 为什么?她愣在房门外。“停电了,我拿蜡烛给你。” “我……正在换衣服。”他嗓音低哑,似蕴着几分尴尬。 她失笑。这个大男人,怎么就偏在这一点扭扭捏捏? “好,那你快换。” 可他显然是行动不便,很难着装,她莞尔地倾听房内窸窸窣窣的碎响。“好了没?” “还没。” “这么慢!”她故意埋怨。“我进去帮你好了。” “不用了!”他懊恼地低吼,跟着,一声闷响。 “怎么了?你跌倒了吗?”她不顾一切地开门,提起烛火一照。 果然,地板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见她进门,他连忙撑地坐起,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手忙脚乱地扣睡衣。 这男人啊……真是无时无刻都要求形象完美。 朱挽香心弦一软,忍不住笑了。“就跟你说了,别逞强,让我帮你,有这么难吗?”她盈盈上前,将烛盏搁上茶几,扶他起身坐回床上。 话语未落,她忽然感到他身上肌肉一阵抽凛。 “怎么了?”她狐疑地打量他,这才察觉他取下了小腿的绷带,好不容易逐渐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一道。“糟糕!是不是刚才你帮我搬兰花弄的?你等等,我去拿急救箱!”她强烈自责,气自己方才一心挂在兰花上,竟忘了他是负伤帮忙自己,那么大的风雨,他又硬撑着不用拐杖,伤口当然会复发。 “如果会痛,就告诉我。”她搬来急救箱,替他清理伤口,动作很轻很柔,跟平常替他换药时的粗鲁,判若两人。 叶圣恩诧异地望她。 换完药,她重新替他上绷带。“明天你要下床时,我再帮你上夹板固定吧!这种骨伤一定要小心,否则以后很容易变成习惯性扭伤。” “嗯。” “怎么了?”她察觉他的异样。“干么这样看我?” 他直盯着她。“你今天好像特别温柔。” “什么?!” 她狼狈又骇异的反应令他的笑不停地从嘴唇满溢。“你不用这么激动,我是称赞你。”刻意逗她。 她更窘了,努力想重塑一贯的形象。“你……你这意思就是说我平常都很凶吧?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你替我救了兰花的分上——” “那盆蝴蝶兰,是你未婚夫留给你的吗?”他温声打断她。 她愣住。他怎么知道? “因为是他留给你的,所以你才会那么拼命地保护,对吧?” 她怔忡地望着他,有片刻,以为自己将溺在那深邃的眼潭里。“你错了,我养这兰花,是为我自己。” “什么意思?” 她垂裣羽睫。“如果连这么难养的兰花都能活的好好的,我没有理由活不下去,” 是的,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她种这兰花,不为任何人,是为她自己。 蝴蝶兰是勇气,是她为自己培养的,活着的勇气,她用这样的勇气,与寂寞共生。 她不认为他能懂。 可他却好像懂了。深深地、深深地注视着她。“你刚刚不是真心赶我走吧?” 她一震,直觉想反驳,言语却在他深刻的眼神下,失了声。 “你希望我留下来,因为你很寂寞,你一直希望有谁能陪你聊聊天,听你说说话,就算是我这么讨厌的男人都好。” 温煦的言语如春雨,字字句句,落进她的心。 她却在眼里,凤到薄薄的湿意。“不是这样。” “你不肯承认自己寂寞?” “我是说,不是……谁都好。”她挣扎地咬唇,好片刻,才扬起头,迷蒙的眼潭,映着他脸庞。“因为是你,我才希望你留下来,不是……谁都可以。” 不是谁都可以。 叶圣恩震撼地听着,与她凝目相对,一根异样的芽苗,同时在彼此心田滋生。 窗外的世界,风雨惨烈地呼号、惊天动地,窗内却只有一盏烛火,在幽谧里吐露这暧昧。 他们都觉得尴尬,很不自在,但心韵又跃动这某种兴奋的旋律。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什么,正酝酿着什么,酿的不是酸,也不是甜,不是能够如此清逸分辨的滋味,而是一种未知,一种教人害怕又期待的神秘。 好想探索,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压抑地呼吸着,怕气息重了,破了这奇尼的氛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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