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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一声声的板子声把痛醒的之韵打得死去活来,不到十板子就见血了,后背血迹斑斑,怵目惊心,也算给其他人一个警惕,别犯同样的错误,主子就是主子,由不得人算计。

  想不透澈的之韵是自寻死路,仗着对大少爷屋子里熟稔,悄悄潜入屋里把黄铜小盒往床底一塞,自以为高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早有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孟清华早料到她会有这举动,派了人盯住她。以前的她太傻了,什么事都自己去斗去吵,不但自己吃了闷亏还与夫婿交恶,平白担了恶妇之名。

  “别看了,小心伤了孩子,回屋休息去,闻多了血腥味怕你又犯恶了。”她孕吐的情况好不容易好了些,不可再因为这些糟事不舒服。

  周明寰心系妻子的身子,面色一凛。

  “还有一个呢!”她指着绑得扎实的人球。

  他看也不看的说道:“送官府严办,还留他吃酒不成。”

  话才说完,一只蒲掌往他肩上重重一拍。

  “那你留不留我呀,妹婿!我可是今日的大功臣,没有好酒好菜备着,我大闹你周府三天三夜。”孟观一脸耍赖到底的厚颜样,笑声豪气得整座宅子都听得见,几乎震动树叶。

  周明寰没好气地横蹄一眼。“不留你成吗?那份契约书还得重签一份,我可不敢劳驾大舅兄再跑一趟。”

  孟观也很无赖地撇嘴,把事儿一推,说:“那是我妹子撕的,你找她负责,与我无关。”

  朱唇一掀,孟清华往兄长腰上一掐,痛得他哇哇大叫,直呼她女儿贼,一嫁了人就不顾娘家人,是个狠心的。

  “和我签约的是孟府,华儿是我周家人。”亲疏立现,内外有分,他的妻已入了周氏祖谱。

  好样的!孟观一听直想咧嘴大笑。他家妹子没嫁错人,妹婿是个会疼老婆的。“那让周大少奶奶弄几道下酒菜来慰劳慰劳远道而来的亲戚吧,我不贪多,随便上个十来道就好。”

  “不行。”就好?亏他说得出口。

  周明寰一口回绝。

  听到不行,孟观两道浓眉就竖了起来。“你凭什么拒绝,那是我妹子,我是你的大舅子。”

  他老大不高兴了。

  “华儿有了身子不宜久站,要是有个闪失,你承担得起吗?”他周明寰就是个小气的,妻子的好不分人。

  随着肚子的显怀,夫妻俩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无所不谈,举案齐眉,夜夜相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了解彼此心意。

  夫妻贵在交心,心与心相连,何事不能其利断金。

  眉姨娘和之韵若是得知孟清华撕毁的其实是周、孟两府合作的契约书,大概会后悔到口吐鲜血吧!她们用尽心思偷了有何用,如孟清华所言,再签一份不就得了,全在她一句话,那铁矿原是她的嫁妆,她想给谁就给谁。

  所以栽赃是多余的,哪有主人偷自己的铁,岂不滑稽。

  锦儿乱棒打死,素儿得了五百两,连同卖身契放出府去,眉姨娘、之韵、高井三的下场也不如意,他们作恶多端、自作自受,妄想为难大少奶奶,不值得同情。

  不过兔死狐悲,躲在窗后偷瞧的珍姨娘打了个冷颤,手心直冒汗,嘴巴不停的啃着核果仁。

  “算了,我不想挨我娘的棒子,等华儿生了我再来打打牙祭。这会儿你有铁料了,我有笔生意和你谈,有关九爷的。”孟观自来熟地勾肩搭背,对近在眼前的冷脸视若无睹。

  “九爷?”

  周明寰黑瞳一闪。

  几家欢乐几家愁。

  周府大房解决了眉姨娘勾结外贼一事,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崔氏娘家又出事了。

  说是“又”一点也不假,近半年来,崔信良父子接管的周府产业频频有事发生,不是铁料少了,便是兵器短缺,再不就是帐面不对,很多银子平白不见了。

  还有铺子的刀呀剑的太过锋利,客人一试便在胳膊肘划出个大口子,血流如注,这厢闹着要赔钱、出医药费,连崔家自家的绸缎庄也出了问题,卖出的绸缎锦布被老鼠咬破了好几个大洞,人家打上门要索赔。

  不到几个月工夫,从周府贪来的银钱吐出不少,除了还管着事,手上有银两进出,攒到钱袋里的已所剩无几,前儿个还因付不出货款而被打了一顿,急急向崔氏调头寸。

  “孟如呀!你看这可怎么好,好不容易到手的金元宝又得吐出去,我真的很不甘心呀!眼看白花花的银子由眼前飞过去,我那心痛跟刨心没两样,痛得直想打滚了……”

  崔信良一脸痛心地捂着胸口,昔日的意气风发全没了,像突然老了十岁似的,深得足以夹死蚊子的皱纹一条一条浮现,四十出头看着活似六旬老者,背都有一些些驼了,直不起腰。

  得而复失的银子没了,那跟要他的命一样,让他不得不来找一向有手段的妹子哀嚎两声。

  从妹妹指缝漏出点银水,足够他一家人一整年不愁吃穿了,她银子把得紧,又守得住私房,不找她伸手还能找谁讨。

  “你也别在我耳边嚎了,嚎得我心烦,我才要问一句你们是做哪门子生意,为什么这一年来亏损连连?连我在老爷跟前都不好交代,说了不少好话才遮掩过去。”她这头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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