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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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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成亲,也未纳妾。” “你看起来年岁不小了。”司徒青青隐晦的暗示。 本朝年过十六的男子少有屋里无人的,越是出身尊贵的人,身边的女人越多,没有妻子总有妾室吧,再不济也有通房丫头伺候。 “我祖母要我娶工部主事之女,那是她娘家的表侄女,我母亲不答应,嫌对方出身太低,她看上的是吏部尚书的千金,认为这才是门当户对,可我祖母硬是将婚事搅黄了……” 两人为他的终身大事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退让。 祖母是怕他娶个娘家有势力的妻子会成为他的助力,成为她亲孙子往上爬的阻力;母亲则是看不惯祖母的独断专横,非要找个世家小姐当媳妇,好挫挫祖母的气焰。 两个女人争的是府中的中馈,他是倒楣的遭受池鱼之狭。 两人都不知道皇上更乐意将刁钻任性的承平公主指给他,若不是他一再抗拒,景平侯府早成了半座公主府,龙郁娴一旦入门,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她最擅长的就是闹事。 “看来你夹在中间挺为难的,难道你没有自己看中意的对象吗?像我爹就非我娘不娶,人家不同意就拐着走。” 上一代的不按正规而行,导致司徒青青的想法完全偏差,她不认为无父母之命而私下成婚是错,是做爹娘的人太顽固了。 欧阳溯风严厉道:“这是不对的,无媒妁之言的婚事无法被世人认同,道长是修行人,跳脱世俗之外,他不该以此做错误的引导,人要知耻而合于礼法,无礼不成体统……” 她睁大眼,笑了,要不是情形不允许,她都要在床上打滚了。“欧阳溯风,你话很多嘛,你确定你不是话痨?” “司徒姑娘,我是在跟你讲礼……”欧阳溯风不希望她有所误会,他平日真是寡言之人。 “先不谈礼,我只知道我娘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她笑,我爹就笑,我爹一笑,我也跟着笑,我们一家人是笑着过日子,你说那些守礼的人有我们过得快活吗?他们的眼界小到只看得见自己。” 人生在世求的是什么? 她爹说,唯有“痛快”矣! 闻言,他不禁陷入深思。 “人要为自己而活,旁人无法为你活,我娘说,她只要看我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可是她没机会了,爹则说我开开心心地当他女儿即可,外面的风风雨雨他来挡,他会保护着我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而我呢,则是希望他们不爱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会照顾好自己……” 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席话,是最平常的小老百姓心声,却让欧阳溯风深深震撼了,身居高位的他们,最难得的便是这些最平淡的愿望。 别人看他身为景平侯世子十分风光,与当今太子是表兄弟,他出入宫廷如回自家园子,一只通行腰牌便能不受阻拦,连入宫都可以佩剑,受今上宠信。 可谁晓得他付出多少辛酸和血汗,十三岁就跟着父亲南征北讨,身上的伤多到旁人看了都害怕,十五岁当上从五品的宣化将军,十六岁斩下南蛮王子的头颅,升上正四品宣武将军,这是一路用血拚杀得来的战功,平安对他而言是种奢侈。 他第一次杀人时吐了一地,整整三日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但他知道,为了活下去,任何捧在眼前的食物都要吞下肚,不然下一具尸骨不全的尸骸就是他,景平侯世子并没有比别人多一条命。 他活着就是要为景平侯府争光,肩担传承的重担,不负族人的期望,让景平侯府在他手中更壮大。 “喂!你睡着了吗?怎么吭都不吭一声,嫌我说得太多了是不是?其实我还是不解世事的小丫头,很多事都有我爹护着,所以我可以什么都不会,无忧无虑地说大话。” 欧阳溯风背靠着门板,无声地笑了。“你有个好爹。” “嗯,我也觉得我爹很不错,千金不换,虽然有时他是个鬼话连篇的神棍,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爹虽然时常会说些胡话,但她才不会嫌弃他,谁教她就这么一个爹。 “万金就肯换吗?”他挑着语病故意打趣道。 “考虑考虑……”司徒青青觉得肚子好像没那么痛了,困意也渐渐袭来,她拉起被褥一盖,慢慢阖上双眼。 浅浅的低笑声传入屋里,她也笑着入睡。 房内不再传来娇甜的嗓音,欧阳溯风这才安静的离开,他突地失笑,低头看着手中那碗凉掉的红糖水,干脆仰头一饮而尽,深浓的黑瞳骤地一缩。 太甜了。 又过了两日,司徒青青的癸水干净了,她才心甘情愿地走出屋子,神清气爽的呼出一口气。“我复活了——” “谁复活了?” 一道颀长身影从身后走过,吓了她一大跳,她一跺脚,娇嗔道:“哎呀!你为什么偷听我讲话?” “你就站在门口,我需要偷听吗?”欧阳溯风这是拐着弯取笑她嗓门大,他想不听都不行。 “你……哼!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你别来招惹我。”她不要为了一个人而闹心。 “那你可以替我朋友诊治了吗?”早一日治好寒冰掌的毒,就能少受一日寒气入身冻及肺腑的苦。 “我正有此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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