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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张错正要明志誓忠,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二,决不会视堡主的命令为无物,更不敢阳奉阴违做出令人不快的举动时,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穿过廊下已到厅口。

  侍卫两排站开,婢女成群簇拥着一位紫金衫裙的女子,莲步轻移地迈人简朴的厅堂,无一丝不悦地点头示意。

  “公主金安。”张错恭敬地行了个君臣礼。

  “免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宫中,这些繁文褥节就别提了。”她要是能安就不必走这一趟了。

  “是。”他遵命地退到一旁。

  风声飒飒,树影摆动,云低得唾手可及,一阵寒风袭来,树上不甚明显的小白花微颤了一下,低头向着春泥坠落。

  杜遥夜的豪气和皇家气势到了拓拔刚的面前,顿时如窗外的白色小花颤落了一半,不自觉地慑瑟。

  “拓拔大哥,近来好吗?”他还是冷得吓人,不给人好脸色看。

  “你来见我就是问我好不好吗?”他已经厌倦了每个人都怕他,老用戒慎的眼神先试探一番。

  “呃,不是,我是来……来……”她一急就说不出口,光看他那头白发就先吓掉一魂。

  “坐,别站着发抖,有损你公主颜面。”这是他未来的妻子,但她却惧于与他相处。

  拓拔刚声一落下,立即有人抬来椅子要她安坐,免得她多走两步路。

  “我是为皇上哥哥和太后老人家传来口信,他们都问你可好。”她端庄有礼地不露出西夏民族的热情天性。

  “我很好,叫他们用不着担心。”他说得冷漠,像是敷衍了事。

  “咳!我就先说皇上哥哥交代的话,他说仁亲王府已有些动作,他的行动已受到控制,恐怕不能如以往般出宫来看你。”她冷静地把话说完。

  “嗯,我知道了。”他响应得漫不经心,视线越过她似在寻找某人。

  “就这样,你没有话要回给皇上哥哥吗?”杜遥夜略带不满地轻语,不敢相信他只用简短的一句话打发她。

  “不然呢?帝位是他在坐,要我去拉他下台不成。”他没那闲工夫管理整个国家。

  “你怎能这么说,你们是亲兄弟……”朝中奸臣环伺,他居然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嗯!”厉眼一沉,神色一冷的拓拔刚射出森然冷芒。

  这就是皇家多年秘而不宣的秘密,拓拔刚与李纯佑是亲手足,罗太后谪出的亲生儿,而且是相貌无左的孪生兄弟。

  当年卫笑生见他资质不错,是个练武奇才,因此从宫中偷走他,并喂他忘情丹好遗忘自己是皇子的身份,使得他压根记不得来到阴风堡以前的所有事。

  直到有一天拓拔刚奉命诛杀一名大宋使臣,无意间与李纯佑在狩猎场相遇,两人相似的容貌才让身世之谜浮出台面。

  拓拔原是西夏的国姓,后来才改制为李姓,因他天生不受礼教牵制,因此延袭此姓未做变更。

  世人只知有一个昭简皇帝,却不晓得帝位的承继有两人,拓拔刚才是长子,是正统的王位继承者,李纯佑则是晚他半个时辰出世的皇次子。

  “就算我不说也改变不了你们流有相同血液的事实,他需要你的援手,你不能袖手旁观。”没有他的果决,皇上哥哥根本抵挡不了那群豺狼。

  他当没听见地扬起手,将刚才击碎的石砾扫出厅外。“说说太后的交代吧!”

  “你……”他真不管皇上哥哥了吗?“太后要你回宫,她说你才有振邦安国的才能。”

  这句话她并不想送达,分明暗喻皇上哥哥无能,扛不起重任,优柔寡断畏事不前,只有个性冷残的他才足以担当大任。

  “哼!她还想着当萧太后第二,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宫里太闲了,尽会做着荒诞怪梦。

  连亲生儿子都不爱的女人哪有资格号令军将,与旧情人仁亲王私通偏袒其子,受其蛊惑欲罢黜当今皇上,让情人之子登上帝位。

  他不齿有这样的母亲,更不会为其所用,他谁也不帮让他们互争长短,置身事外看谁赢得一局。

  “拓拔大哥,你会帮帮皇上哥哥吧?”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一胞同出的骨血至亲。

  拓拔刚冷笑地一嗤,“你不知道我的血是冷的吗?”

  想要他出手得看他感不感兴趣。

  “冷血的人怎会对一名女子特别宠爱,你对她绝对不冷吧!”她转述季宁儿劝动她的话。

  “你说什么?”胆敢扯上她。

  怕是一回事,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有人想伤害你身边的人,你想谁会是第一个。”

  “你敢威胁我。”黑眸深沉,微眯地露出凶残。

  “不是威胁,而是希望你多做考虑,为西夏百姓尽一份心力。”别让他们流离失所,饱受战火摧残。

  “你……”

  一阵寒意忽地揪紧他的心,脸色一变的拓拔刚按住发寒的胸口,忍受似针刺般的寒冽。

  还不到月圆之夜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这些日子的平静难道是假相,好掩饰提早到来的寒冰毒,而他却毫无所察地任其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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