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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一声闷哼由远处传来,她瞧见黑色物体从屋顶坠落,嘴角的冷笑让她看来有如罗刹,生性残忍而无人性地了结一条人命。

  她不急着探查罗梅衣的死活,解下蒙巾脱掉夜行衣,软剑收置于腰间如条银带,慢条斯理地放下青丝略加梳理,端起一盆置放树下的水走向厢房。

  “春泥,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好像一只大鸟往下掉,嘎哑一声。

  “小姐,你别吓春泥,你知道春泥的胆子最小。”恶人无胆是她的写照。

  不再咿咿哑哑的春泥在当了五个时辰的哑巴后,声音突然恢复了,她激动万分地拉着小姐又叫又喊,想把她的委屈一口气说完。

  谁知她话说太多又哑了,这次没有失去声音却让她更想哭,原本尖细的嗓音变得粗嘎干哑,一开口就像喉带磨过沙似的刺耳。

  她哭过后照样爱搬弄是非,数落别人的不是,尽管咽喉骚痒得近乎刺痛,一张嘴仍开阖不停地要小姐为她出气。

  在巫府颐指气使惯了,她丝毫无反省之意,一口咬定是别人看她受宠才陷害她,故意要她们主仆难堪、失了面子,执意要揪出害她的人。

  但卫天堡并非巫府能任凭她猖狂,就算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她。

  连带她的主子也受到牵连,来了三天无人探问,备受冷落地倚门轻盼,咳声叹气地对镜理花容,不懂为什么她的美貌无法使人动心。

  “会不会有贼呀!趁夜来偷东西。”巫语嫣不安地瞄瞄窗外,生怕贼子闯进来。

  “不会吧!小姐多虑了,卫天堡的守卫是何等森严!哪有贼敢来。”嘴上这么说,但春泥还是赶紧把窗户关紧以防万一。

  说得也是,没那么笨的贼。“不过听说爹要的东西不就被偷走了,到现在还找不回来。”

  “小姐指的是血玉蟾蜍?”好像很值钱,老爷急着讨回去。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多羞人,嫁女儿还讨回信物。”都怪爹一再拖延,不然她早是名正言顺的堡主夫人。

  待嫁女儿心,羞答答。

  巫语嫣等着嫁人龙家已等了许多年,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是谁,数着日子等花轿来抬。

  一年一年的过去了,先是龙家未依约来下聘,后是爹亲百般阻拦,说什么不拿回信物暂不成亲,非得有血玉蟾蜍为聘才肯履行两家婚约。

  为了她美好的将来着想,她只好按照爹的吩咐亲自来一趟卫天堡,看几时能顺利完成终身大事。

  血玉蟾蜍比她的幸福还重要吗?为什么爹非它不可的存心刁难,否则她老早就嫁入龙家了。

  “老爷的想法真的很奇怪,也不多为小姐着想、着想。”否则今时今日也不会有人敢给她们脸色看。

  一想到那没了声音的痛苦春泥就恨,要是让她知道是何人所为绝饶不了他,她要加倍讨回的拔掉那根烂舌,令那人更痛苦上万分。

  盛气凌人的春泥没有身为下人的自觉,老以为高高在上和自家小姐平起平坐,动不动就端起架子以私刑伤人。

  丫鬟就是丫鬟,永远也成不了凤凰,她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死命地想改变既定的命运,不甘心一辈子当下人。

  “别说爹的不是,他是为我好吧!”巫语嫣黯然的想着。

  不予置评的春泥向外看了一眼。“银筝打盆水打到哪去了,她不晓得小姐要梳妆打理吗?”

  她嘟嘟嚷随地叨念了两句,不喜欢身边多了一个阴阳怪气的人,老是不见人影地留她一人伺候小姐,不知干什么坏事去。

  当她还想骂上两句道人是非时,一道人影无声的走进来,将水盆一放地主动为巫语嫣挑好银钗插上,动作流畅得像她不曾离去。

  可半夜里为什么要上妆打点门面呢?不是该取下钗饰珠花服侍主子上床休息?

  “你呀你,到底鬼混到什么地方,打盆水委屈你了吗?做人丫鬟要守丫鬟的本份,你居然敢让小姐等你。”简直不像话。

  银筝表情淡然并未回话,忍受春泥发泄不满地往她臂上一拧。

  “别责备她了,夜黑难以识路难免迟了些,你来瞧瞧我这眉画得好不好看。”

  春泥马上见风转舵的大肆赞扬。“小姐的眉淡扫如月,眼似流星,相信龙堡主一瞧准会晕头转向,神魂颠倒地后悔没早点娶小姐进门。”

  “真的?”她瞧了也欢喜,美得毫无瑕疵。

  “小姐还需要春泥拍胸脯保证吗?你的美可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哪个男人不拜倒罗裙之下。”她舌粲莲花的一再吹捧。

  但嘎哑的破锣嗓音让人听了难受,巫语嫣的眉不自觉的往上拢。

  “得了、得了,你还是少开口较好,帮我把玉镯子拿来。”听得她心烦气躁。

  “小姐……”她也不想这样呀!好好的声音全变了。

  巫语嫣再三揽镜自照,扶扶发髻撩撩睫羽,拉着薄衫往肩上一披,营造出若隐若现的妩媚风情。

  她不想再等待了,姑娘家的青春有限,不能浪费在无谓的空等。她要依照爹的指示去诱惑她的未来夫婿,生米煮成熟饭还能不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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