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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真的?”她惊讶得睁大眼。

  “哇!二姊姊真厉害。”一旁的于润渝满眼崇拜,高兴得阖不拢嘴,有个能为他遮风档雨的姊姊真是太好命了。

  看着长得比她高的弟弟,于香檀有着“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这些年她让他读书,又进武馆习武,用意是培养他成为文武双全的伟岸男子,日后能照顾自己,也能护住母亲,毕竟于府的家业要由他继承。

  “二姊没忘了你一份,也给你。”

  她一说完,笑着的暮夏捧了个漆红的梨木匣子到自家少爷面前。

  “我也有?”他喜得露出八颗白牙。

  “里面是三万两银票,一千两银票十张,五百两、一百两的也有,还有五十两面额的,出门时身上带一两张,以备不时之需。”他长大了,也该懂得支配自己的银子。

  “二姊姊,你对我真好……”他感动得都快哭了。

  “傻弟弟,不对你好对谁好,我就你一个同母弟弟,难道要便宜那群喂不饱的狼崽子?”她指的是郑玉真和她的一双儿女,正妻和小妾是不同路的两边,她不会养贪得无厌的白眼狼。

  于润渝笑着笑着就哭了,他舍不得这么好的姊姊嫁人。“二姊姊,府里没有你我怕撑不住……”

  他爹就是个不着调的,仗着父亲身分能捞就捞,府里有多少银子都想扫进兜里,对他全无慈父面容,不假辞色,却对姨娘生的儿女呵护有加,他有的都想给他们。

  说穿了,父亲心里没有正室母子,只有自己和庶出的,他只管这些人过得好,他和娘的死活无关紧要。

  “说什么丧气话,我的弟弟是平庸之辈吗?你以为我给你银票是为什么,让你挥霍如流水,当散财童子?”他得先立起来,自个有了底气才能和其他人叫阵。

  他气呼呼的喊着,两颊涨红。“我才不会乱花钱,那是二姊姊辛辛苦苦赚来的。”他知道姊姊足不出户,不与人往来,就为了弄出更好的胭脂水粉。

  嗯!这态度就对了,不枉她疼他一场。“银票是给你花用的,只要用在正途都由你,我把天水城的胭脂铺子过到你名下,每三个月结帐一次,我让人给你在钱庄开了户,铺子里的掌柜是我的人,他会把营利存进去……”

  “咦!”他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取款的章子,拿好,我特意让人刻的犀牛角印监,用这章子去钱庄拿银子便成,一次最多可领五万两。”多给他们留一些她才能安心嫁人。

  “……”五万两!

  于润渝年幼,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见五万两银子就傻眼了,没法想像那是多大的数字。

  “二姊事先以你的名义存进十万两白银,之后铺子的收入也会陆陆续续存进去,这些银子是你日后成家立业的保命银,就你和咱娘两人知晓,不可让我们爹晓得,否则就保不住了。”那人会偷、会骗、会抢,无所不用其极。

  于润渝重重一点头,把用红线串着的犀牛角章子往脖子一套,当作护身符。“我知道。”

  “还有,我在天水城外南边一百里处买了五百亩土地,里面有座三进庄园,庄头姓陈,你叫他陈伯就好,若哪天有个什么兵荒马乱或蛮子打进城,你就带娘往庄子一躲,庄子靠山,我让人在山里鏊了洞,放进不少避灾物资,能储粮也能住人,你少绍师兄弄了不少精巧的机关,改天你向他要图,记牢背下了就把图纸烧了,你和娘的人住进去就好,其他人不用理会。”

  “爹呢?”那总是亲的。

  于香檀轻哼一声。“就是为了防他,若他晓得你们手上有什么,他还不都抢了给那边,你们只能喝西北风。”

  闻言,于润渝眼神一黯。“我听二姊姊的。”

  “记住二姊的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爹那个人靠不住,你也不用指望他哪一天恍然醒悟,先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为什么要善待他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做坏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否则一句“我错了”就得到原谅,受到伤害的人情何以堪?想当圣母的人都没有遭遇过切身之痛,才会说杀人犯还有良心,不该一命抵一命,若是自家爱逾性命的至亲死于残忍虐杀,他敢代死去的人说“我宽恕你了,谢谢你杀了我,成就你浪子回头的美名”吗?

  歹人的恶是自以为能化解别人心中恶念的善人纵容出来的,他们太自大了,把自己当成老天爷,为了沽名钓誉就无视他人的痛苦,如果真的无私,那就一命换一命,代替死刑犯引颈就戮。

  于香檀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伪君子,她还比较欣赏真小人,至少面对小人时加以防备,他便害不到人,而伪君子披着伪善面具防不胜防,谁都不晓得他何时下手,会使什么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阴私手段。

  她爹就是活脱脱的小人,什么都明着来,所以她才有办法治他,略施小计——堵住他的小人招数。

  而郑玉真便是伪君子,表面上装得柔弱、小意温柔,其实一肚子坏水,她一边怂恿丈夫掌握府中大权,将府里的银子兜在手中,一边又假虚装弱,博取同情,欲陷挡路之人于火海深渊中。

  她娘便是吃亏在城府不深、宽以待人,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即使一时走错也是无心,谁人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包子的性格果然遭了不少罪,还害了儿女。

  不过在自己几年的洗脑……潜移默化之下,多多少少起了作用,聘礼这件事上终于为母则强,她才放心给了她五万两银票,要不然她都要为她找一个会武的管事婆子,时时照看着。

  “我告诉你庄子的事是提醒你,若有一天娘和爹过不下去了,或是他又绕着弯子欺凌你和娘,你们什么也不用拿,就带着银子,趁爹不注意时住到城外的庄子里。”她这是未雨绸缪,有郑玉真在,她爹就是个不可靠的。

  “那胭脂铺子呢?”也不管了吗?

  “不打紧,是你的还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我已经跟掌柜的说好了,除了你和娘外,于府的人若向铺子要银子一律不给,拿了多少胭脂水粉都要照价买卖,不白给,对外宣称铺子是我的,是娘给的嫁妆,我才是东家。”

  于润渝一听就安心了,对二姊姊的用心更是感念万千,他要尽快强大起来,给二姊姊当靠山,不辜负二姊姊的疼爱。

  “对了,娘,我也给你开了个户头,里面放了五千两,铺子提三成分红给你,以后这小子敢不孝顺你咱们也不愁,你是有私房的人,银子在手还怕没饭吃。”若是弟弟以后有了老婆没老娘,她鞭长莫及,没法子赶回来救急。

  “二姊姊,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我才不会不孝,我是娘身上的一块肉,要还肉给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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