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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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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见他,见那个男孩。”她的心好痛,痛得快滴出血了。 这点,他无能为力。“作梦吧!梦里相见。” 他不认识那男孩,但他有能力带她进入梦境,让潜意识带领她见到想见的人。 “不,梦是不真实的,我不要。”于神恩突然抚着他的脸,低声地哭起来。“你长得好像他,可是你又不是他。” “我也希望自己是他,但是我终究不是他。”他像说着绕口令,暗自心疼她的深情。 “我想回家,但我回不了家,眼前的每一条路都非常陌生,不管我走哪一条路都会回到原点。”她揪着他的衣服,埋头低泣。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情形的?”上次瞧见她时并无异样,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任何问题。 “什么时候……”思考对于神恩来说变得十分困难,她得费好大的劲才能捉回浮游的片段记忆,“好像是我从你这里跑开后,地面忽然破了一个洞,很黑很深的洞,我一直往下掉。” 她尖叫,叫得耳膜破裂,流出浓脓,一只只肥肥的蛆爬在手臂上,她用力地甩,突然就惊醒了。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的确是一大难题,一个处理不慎,她一辈子再也醒不过来。 “你知道?”她面上并无喜悦,反而是淡淡的哀愁和……绝望。 当人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而活,茫茫然无所依归,未来不知在哪里,一种被世界遗弃、孤单无依的感觉会击败一个人。 原本她和平常一样的生活着,清早赶着送报、送牛奶,休息不到半小时又得赶去便当店帮忙,洗菜、切菜、将饭盛入便当盒配菜,忙碌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有空闲去胡思乱想什么。 突然有一天,她眼前一片黑暗,再醒过来时,以往常走的路明明没变,早餐店的王阿姨、槟榔摊的李姐姐、卖牛肉面的赵伯伯,他们依然有精神地吆喝着,她却花了好几分钟才认出他们是谁。 然后……然后……她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 有时候头脑清楚,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有时浑浑噩噩,只会傻笑,有时又感觉身体住了别人,极力排挤她,有时是往上飘,飘到软绵绵的云层里。 总之,一切都失去控制了,黑夜不像黑夜,白昼不像白昼,她的日子飞快的穿梭、跳跃,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不要担心,有我,你好好地睡一觉。”唉!师父,你这考验太严苛了吧! 司徒离人终于能体会师妹被师父气得想杀人的心情,既无奈又没辙,明知他是闲不住的老人,还是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个几天,别让他们瞎忙一场。 于神恩摇着头,浑身无力。“我睡不着,头昏昏沉沉的,脚很浮……” “试着闭上眼睛,想像你是卷起来的虾子。”她必须放开自己,执念太深并非好事。 她试着照做,但是……“不行,我好害怕,好多好多的血朝我涌来,好多好多的声音在我耳边,他们一直在讲话,一直在讲话……” 阖上眼的于神恩十分惊恐地又睁开眼睛,像是受惊的孩子紧紧的抱住他,虽然她已经忘了刚才看到什么,但浑身惊惧的感受仍残存体内。 没有理由地,她就是怕得要命,好像走在刀锋边缘,一个没踩稳便会被切成两半。 “好,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说说你最后一眼看见什么。”他的耳根忽地一红,往怀中挤压的她似乎……长大了一点,他碰触到柔软的胸部。 这真是对意志最大的挑战,对平时不沾女色的他而言简直是炼狱般的折磨,温润如玉的女体贴在身上,他竟感到一阵面红耳臊的情欲波动。 以前师父常说他是入定的老禅师,七情不动,现在这句话大概快收回了,他不是不动,而是未遇到对的那个人,想动也动不了。 而今他却为心有所属的她心动了,舍不得看她受苦。 “最后一眼……”画面清晰地在眼前展开,她以为自己在大叫,其实是自言自语似的低喃。“那男孩走了,他和漂亮的校花上了公车,我一急就追上去,我坐在车子后头,看他们有说有笑的闲聊。” “我好嫉妒,好嫉妒,想上前分开他们,可是我知道我没资格,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发现我的存在。” 于神恩越说头越低,手也越放越开,强烈的情感传给司徒离人,他整个人为之一震。 “你需要把感情释放出来,压抑在心中你会很痛苦,得不到解脱。”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做不到,我做不到……”豆大的泪珠滑下粉颊,她激动的摇头。 是呀!做得到她今日就不会被自己给困住了。“那男孩是谁?”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很高……很爱笑,待人诚诚恳恳,非常温柔,我从没见他发过脾气……”说起念念不忘的男孩,于神恩脸上漾起甜蜜的笑,声音柔如丝。 “我是问他的名字。”司徒离人在心里苦笑着,原来他也会嫉妒。 面露梦幻的她并未有被打断的不快,只是微微拧起眉,和记忆中的名字拚斗。“他叫……他叫……斯……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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