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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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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我的命很硬,能活得比他长,而我看他能活过百岁,做徒弟的不能比师父短命,否则视为不孝。”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面对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仍不改色的宫仲秋,此时却脸色阴沉,咬紧的牙根从抿直的唇线发出极冷的声音。 躺在男人腿上,大啖蜜梨的曲款儿有恃无恐的挑衅。 “好话不说第二遍,下回洗耳恭听。” “放火烧酒楼叫好话?比魔还可怕的小魔星,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气极反笑,抚着纤细雪颈差点用力一掐。 大惊小怪。“我烧的是魔兽的大本营,我让术魂找了许久猜发现福生酒楼地底有个深及百丈的魔窟,里头足足有上千头魔兽,若是让它们上了地面,青阳县肯定一夜成废墟。” “你有没有想过你烧死的也有平头百姓,他们只是进去喝杯酒,用个膳,三五好友聊聊风月事,却无端死得冤枉。”他们说好了不涉及无辜,百姓为重,凡事以人命为主。 “三思而后行”这句话他不知耳提面命过多少回,她口头上应允,一转身又丢向脑后,左耳进、右耳出的阳奉阴违,照样依她想做的去执行,从不曾知会他一声,最后再把残局留给他收拾。 以往她杀的是为害百姓的凶兽,不论手法如何残戾,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以为她会有分寸。 可是根据暗色、疏影的回报,上千具的尸骸中有人的焦尸,而且是生前被烧死,表示他们未来得及逃出,惨死火中。 “冤枉?”朱红色唇瓣发出嘲弄的嗤声。“我让石头和鬼奴假意闹事,把真正的客人全赶走了,你们发现的尸体是之前被捉去的失踪者,不用我说,以女子尸骸居多是吧?” “你的手法太粗暴,如果给我时间准备,只是能少死几个人。”身为替天下人出声的御史大人,他深觉有愧。 “天真。你以为入了魔窟还是人吗?他们的躯体虽还在,不过你让人把胸口剖开一看,是没有心的。”那些人已被魔化,虽有人性却身不由己,只本用来孕育魔种。 “什么,无心?!”他们的心……被取走了? “我还没那么凶残,连同类也杀害,要不是真救不了,我不会引天火入魔窟,一网打尽。”若是被一举脱逃了,上千头魔兽四面八方攻来,只有两只手的她也招架不住。 送死的事谁会做?她斟酌再三才决定动手,未免被玄冥发觉,起码四、五百颗兽丹她都未取,忍痛割舍。 宫仲秋无奈地轻叹。“你做这件事为何不与我商量,你不晓得我正在调查福生酒楼吗?” 一把火烧断了所有线索,连累外祖父遭掳,如今生死未卜,外祖父一把岁数了哪禁得起折腾。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两不冲突。”他护的是人,她杀的是兽,各自为政,互不相干。 瞧她说的,活像她做的才是正事,而他不过打打酱油,捡她扔下的。 “我查到福生酒楼明面上和大皇子走得近,以取之不尽的财力支持大皇子夺嫡,可是私底下却提供三皇子那边的人马军需和粮草,让他有能力和大皇子相争。” “你是说有人想让他们打起来?”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出钱又出力却得不到任何好处,谁会笨得不求回报…… 不,一定有他要的,只是他藏得太深,让人无从猜起,只能由着他牵着鼻头走,且走且看。 “目前局势并不明确,那人像是局外人,同时也是下棋的人,把人当成棋子下在该落子的位置。”还强横地不许自行移位,每一子,每一步都得按照安排的路数走。 吃完一囊蜜梨的曲款儿又啃起婆罗果,神情个意。“哼,你跟玄冥是同一种人,心思拐了一弯又一弯,绕来绕去又是九转十八弯,当然没人猜得到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因为他不让人看见,隐藏起来,久而久之,别人真的看不到他了,他们只瞧见他愿意给别人看的一面。 “款儿这是在埋怨我吗?”宫仲秋修润长指在莹嫩雪颈处徘徊,轻轻揉拈玉坠儿似的软嫩耳肉。 “不要调戏我,二师兄,我只说考虑,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别得寸进尺。”她拨开他往下滑的大掌,对他屡屡有便宜不占便是吃亏的心态感到很无语,狼爪子终于露出来了。 宫仲秋笑了笑。除了他,世间有哪个明理的男子能纵容她离经叛道的种种行径,并能理所当然的接受,宠着她、护着她、替她挡去外界的世俗眼光,还不需服侍公婆,不与勾心斗角的妯娌同住? 当人太过于在意另一个人,那么离爱上那人就不远了,而她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成为剪不开的藤蔓,死死缠住他。 曲款儿若有所思,自第一次同床共眠后,他就几乎把她的房间当成他的,三不五时就跑来睡,某一夜他们又吵了,几乎吵了大半夜,但是也说了不少话,当时她只顾着恼怒并未多想,只当他又和平常一样用话毒她,口是心非的全为戏弄。 可是根据这几日越来越明显的露骨表现,他的相护、他眼底的深情都令人无法逃避,她开始正视一直以来避而不谈的男女之情,聪慧在人之上的脑子有了这方面的运转。 一旦做了这决定她越看宫仲秋越顺眼,从她两世身边的男人来看,的确是他最为出色,虽然狡猾得有如泥地里善钻的黄鳝,可不能否认的,他是最懂她的人,能包容她世人所不能容的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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