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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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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莫沧安向来清冷的面容露出一丝取笑的细纹。 “避嫌。”她回得理直气壮。 “我受伤了。”他厚颜地指着包着白布的手臂。 “所以?”她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反问。 “所以我需要你无微不至的照料,譬如我该用药了。”他意有所指,笑意如雾轻飘过眼底。 季薇薇讶异的睁目,意思是——“你要我喂你?” “很好的理解,不用我解释第二遍。”他满意地点点头,状似欣赏她过人的聪慧,不必明言便知其意。 她用“守护脆弱物品”的语气好意提醒,“你的另一只手没断,相信它还能执行手的功能。”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的意思简单明了,他又不是手断了,干么要人喂,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奴婢脸,该伺候人吗? “我受伤了。”他又用了同一个借口,然后……“是谁刚才说要听师父的话?我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你不必做补偿吗?原本我可以不受这伤的,若非某人如地鼠一般四处乱窜,如今的我该完好无缺。” 他这话扎中她最痛的穴门,直接,有效。 “卑鄙,拿师父威胁我。”她又不是有意的,谁叫他之前什么也没做,一直按兵不动,她才会产生误解。 她以为他已经查出尼姑拐人事件的幕后主使者,但因背后人的权势过大而决定轻轻放过,只捉几个小喽啰交差。 最看不惯官场黑暗的她一心急就行动了,把他的交代抛诸脑后,自认为为民除害,出师有名,谁知一个内奸就把她扳倒,让她输得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有用就好,何必拘泥形式。”世上若有人能令她服气的,大概只有她师父。 不过日后会多一个他。 “也对,我很怕师父生气,虽然机会不多,可是师父不理人的样子会让人感到很惶恐。” 好像眼前的事物都失去颜色,暗淡得只剩下灰色,灰蒙蒙的,还下着冷冷的雨。 “静慈师太会生气?”完全想象不出来,她就是一个跳脱三界外的出家人,无惧无怨,无喜无悲,心如涅盘。 “一次。”她不愿回想。 有一回她们去边境小城,在一间小酒馆旁的摊子喝粥,几名喝醉了的小兵谈起当时的局势,他们提起冬衣又短缺,军需品不足,要是外敌打来怕是支持不了几天,朝廷妖妃把持朝政,国之不亡也动摇了。 当时她随口说了“把妖妃杀了不就得了,杀一人以救天下”,师父一听眼神都变了。 从那一天起,师父整整一个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不论她用什么方式逼师父开口全徒劳无功,害她沮丧得想用脑壳撞豆腐,看能不能撞出一些大智能。 那时她真有种即将遭到遗弃的感觉,茫茫天地间不知何去何从,鹅毛大雪不停地下着,落在她细薄肩上。 而后师父说了,天下事非一人之过,凡事定有因果,若无皇上的宠爱,一名后宫妃子能翻天吗? 她想想也对,男人的无能推给女人去承受,若是当朝皇上多用点心在国事上,边疆军民怎会无衣过冬。 “你很害怕?”莫沧安像个心思多诡的小偷,悄然无声地用未受伤的手轻扶她拿着药碗的手。 说到过去的事,季薇薇略微放松心情。“怕死了,那时候师父的脸色好吓人,她不断地抄佛经,见庙就拜,还半夜不睡爬起来瞪月……我没骗你,是瞪,两眼睁大的看着。” 而她在那双瞪大的眼中看到哀伤。 “也许令师有一段伤心的往事,她不提是因为再也伤不了她。”了悟了,便心无罣碍。 “所以我不敢问呀!出家前的师父肯定有一番大际遇……”蓦地,她话一顿,顺着握住她手臂的大手看向手的主人。“你不是受伤了,这只手在干什么?” 莫沧安不见羞愧的与她对视,潭水般的黑眸望入一双水盈盈的杏眸。“我受伤的是另一只手,而且我不扶着,万一你一不小心抖着手,洒了我一身汤药可不怎么有趣。” “你还有更无耻的说法吗?”她可以体谅他,受伤的人会有低烧现象,伤口发炎导致短暂性的神智不清。 望着她,莫沧安眼中的流光更金灿了。“我,莫沧安,京城人士,今年一壬一岁,未有妻妾,幼时有过婚约,未及长成,未婚妻亡,有意求娶一良家女,共结鸳盟,姑娘意下如何?” 季薇薇眼中一片浓雾,怔愣的消化他看似自我介绍,实为用意颇深的告白…… 等等,他疯了吗?还是她严重误解他的意思,他真的在……怎么会?他哪根筋打结了,这种事也能拿来寻人开心,他知不知道他是个官,对说出口的话要负责的。 原是无感的季薇薇在怔忡了一会后,不算薄的脸皮居然微微的发起热来,心跳加速,怦怦乱了序,该发出的声音锁在喉头,干干涩涩的让她想喝水。 但是她动不了,男子修长的手指似爱抚、似抚慰的扣住她的玉肘,她想退,反而更进一步,靠向他的宽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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