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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啊!惨了,该不会……”死了?

  喜儿心头一骇,后悔不该多嘴,虽然她转述的是太医的诊断,但是她没存心要逼死人呀。

  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没死。

  咦,不对。她似乎放心得太早,万一公主醒来后,向老爷告一状,那她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不行,做人要自私些,自个儿的主子们都是凶残性格,她要不走还有命留吗?

  心念一起,她忙着打包行李,顺便把郑丹翎房里的珠宝首饰一并带走,有了这些,她一辈子吃喝不完,何必看人脸色供人使唤。

  门一阖,房内静谧无言,连呼吸声都薄得几无听闻。

  只留孤独的娇娇女。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或许吧!

  御书房里有个头疼不已的人物正扶着额,两道粗黑的浓眉扬起半天高,眼底的不耐烦显然易见,可是没人体恤他的为难。

  堂下跪了一男一女,口口声声喊冤要他作主,他能作什么主?太后都快和他翻脸了,云贵妃也好些日子不同他说话,他这个气闷的皇上做得窝囊呀!

  “皇上,你一定要还老臣一个公道,此妖女若不除,国之本将不保矣!”

  “皇上,翎儿好生委屈,你不能坐视不理,应早日将丧尽天良的凶手绳之于法。”郑国丈和仪妃一人一句哭诉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不得平反,哭得人心烦气躁。

  “郑国丈,你说脸上有疤的丑女是毒杀王爷的主谋?”他下意识的往内室瞧去。

  “正是。”他连连点头。

  “长平公主的伤也是她造成的?”

  “是的,皇上,小女仍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太医说……复原的机会不大。”他哽咽地拭拭泪。

  赵扩沉吟了会,抚抚长须。“你说她是征战将军的义女?”

  “是。”

  “还是杀害你儿的原凶。”罪名倒是挺多的,件件都非死不可。

  对于征战将军的死,他有些介怀,毕竟是国家难得的将才。

  一时识人不清胡乱下旨,这回可尝到苦头,西夏人率兵来犯,朝中无将可领兵上阵杀敌,唯一的希望却又“死”了。

  思及此,他的眼角往后一瞄。

  “是呀,皇上,小儿死得好惨,你要作主为小儿讨回公道,不然他死都不会瞑目。”

  肉都快腐光了还瞑不了目吗?“国丈可曾想过,征战将军府邸一百多口葬身火场的悲惨?”

  “呃,这……他们是怕皇上降罪才畏罪自焚,老臣也深感痛心。”他微慌地佯装难过的表情。

  “一百多条人命换你儿子一条命够本了,这条罪就免再提起了。”只为了一已之私害了一府人命,是他胡涂了。

  郑国丈不甘心地抬起头。“皇上,是柳未央抗旨在先,欺君在后,论罪当诛九族,怎能一笔抹清?”

  “可是朕记得很清楚,国丈当日是说,他们两情相悦却碍于国舅爷无功名在身,所以杜将军故意从中作梗,硬要拆散小两口,所以恳请朕下令赐婚。”

  当时他说得十分愤慨,又有仪妃在一旁推波助澜,因此他才允了此事,连同临淄王爷的婚事一并处理。

  唉!却同时害了两个良将贤臣。

  “这……”郑国丈有些惊心地冷汗直冒,以眼神暗示女儿拉一把。

  仪妃见状,柔声一嗲。“皇上,事过境迁的往事就甭提了,谁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人都死了。”

  “是呀!人既然已死就别再追究,国舅爷那回事就此抵销了。”赵扩顺着她的话尾接下去。

  “嗄?!”怎么会这样?“皇上,杀人者偿命乃祖宗律法所定,岂可抵销?”

  “朕问你一句,杜将军一家百来条人命该向谁索,朕吗?”他严肃的说。

  她顿时哑口无语,一阵心慌油然而生,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皇上,小儿可是国舅呐!怎能和市井小民相提并论。”在郑国丈眼中,平民百姓都不足以一提。

  全是贱民。

  “杜将军为朕保卫疆土,功在社稷,朕失去的是一名忠臣名将,那小小的国舅有何功勋可言?国丈的心态可议。”

  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一国之君的“国舅”何其多,是他的纵容造成国本之流失,养丰其自大,无视王法存在,自以为是的骄态。

  一个国丈敢无法无天的公然欺君,是他的愚昧不清才会留下诟语,妃子的蜜语得少听些。

  “皇上,你怎么净为外人说话,小儿虽无功勋,好歹是仪妃手足,不看僧面看佛面……”

  “爹,别说了,小心触怒龙颜。”仪妃扯扯爹亲的袖子,要他少言少是非。

  伺候皇上多年,她哪会听不出圣意的偏袒,事有蹊跷,不可轻忽,此乃宫中生存之道。

  “仪妃,朕该看你的面子不辨是非,曲直不分地任由外戚坐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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