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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老一辈的人说床不能正对着镜子,偏偏这间卧室的设计是床正对着一块两尺高的落地镜,镜中清晰地反映床上画面,比实体更诱人。

  房内的家具十分简单,一张超大型的床、一组原木色系的沙发椅桌、一座隐藏式的衣柜,旁边一个小柜子放置杂物,整体线条简单明了,一看就知是男人的房间。床单上还有浓厚的阳刚味道,闻起来很霸气,如同它的主人。

  “你睡得不多。”祈上寒低沉的嗓音从阳台传来,伴随着淡淡的莱姆酒香。

  吉莲将注意力移向霞光处。“你在我房间做什么?”她没有故作矜持的拉拢被单。

  他发自胸腔的笑声扬起。“小姐,这是我的房间,你睡的是……我的床。”他说得很挑逗,听起来很暧昧,好像两人关系匪浅。

  “你的待客之道很特别。”她从床上爬起来,略加修饰整理一下,正想下床。

  “你要干什么?”一个箭步,他已跨到她跟前。

  她仰着头促狭地说道:“当然是下床,难不成要在床上等蛋孵成鸡吗?”

  “下床干么?你的残脚并不允许你做太多不合宜的事。”祈上寒眉心微皱,看着她利落地撑起身子。虽然口中说着严辞,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扶着她走向阳台,眼中的柔情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台湾的夕阳真美,难怪我们老大一再怂恿要我们到台湾定居。”她的工作让她鲜少久居一处。

  “你们老大?帮会老大或是亲手足?”绝无私心,他是为盟内兄弟安危而问,他总是这么告诉自己。

  “两者都不是。”想起狐狸老大,吉莲忍不住地轻笑。“她很狡猾又大胆,勇敢聪慧,是我的偶像。”

  他感到莫名的酸气涌上来。“你似乎很……喜欢‘他’?”他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渴望听到反话。

  “当然喜欢,她是我心目中的惟一英雄。”所以她矢志追随狐狸老大近十年光阴。

  “你的英雄观也未免太肤浅,‘他’做了什么伟大的功绩,值得你崇拜?”他很不是味道地嘲弄。

  “多了呢!她不只一次解救我的性命,还改变了我的一生。”吉莲陷入远久的回忆中。

  当年,她是圣玛丽学园的五年级学生,相当于台湾学制的高二生。有一次随身为外交官的父亲出国访问,在一次劫机中意外结识血狐狸。

  那一次血狐狸正巧由台湾赴美,准备接受一些初级的情报训练,在得知机上有恐怖分子劫机欲飞往哥伦比亚后,立即准确地做出判断,利落的擒住数名劫匪。

  她惊讶地向父亲打探,才知此人与自己年岁相同,但表现出的镇静与智慧,却远远超过她的年纪。

  一年后得知联合国总部,有意招揽一批人员特训,她知道名单上有血狐狸,立即不顾家人的反对去报名,所幸自己的电脑专才得以被青睐,获选和血狐狸同一组。

  经过一年严苛密集的训练后,她的父母在一次恐怖分子的行动下丧命。血狐狸自愿组成反恐怖小组,并获得联合国主席的赞同,从此全力对抗邪恶。而她,也成了反恐怖小组的一名干员。

  哼!盲目的英雄情结,祈上寒心底有股涩涩的感觉充斥。“那是你认识的人面不够广。”他完全是酸葡萄心理。

  “哦!是吗?”她抬头瞧他。“从二十岁开始,我的足迹早已遍布五大洲三大洋,认识的人比蚂蚁还多。”

  “你到底是谁?来自何处?”她像是一个谜,他曾命手下去查探,答案始终令人失望。

  “我就是我,来自外地的过客。”不是她有意掩盖,而是身份不宜披露。

  “当真如你所说得那么简单,只是来还东西?”他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人存在。

  “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世界何其大,怪人特别多。”吉莲觉得自己还算正常,其他那些伙伴才是……怪。

  “你们那个……老大……‘他’……爱你吗?”他觉得那个老大像很刺,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她狐疑地瞄瞄他别扭的脸,心想他脸上的红潮八成是窗外的霞光造成的。“为什么不爱?她总是以身护我,使我免于受伤。”她除了这只腿外,身上没半点伤痕,因为伤痕都跑到狐狸老大身上。

  该死。祈上寒在心里咒骂着,无法理解此刻心中那一波波痛楚是从何而来。

  “哎呀!小姐,你受了伤怎么还站在外面吹风,台湾的天气可还凉得很。”苍老但有力的声音拉回两人的思堵。

  “张医生,麻烦你看一下她的腿。”祈上寒抱起她回床上躺好,以便接受医生的诊治。

  “医生?”吉莲不解地抬眼望他。“我的腿应该没有问题。”她想顶多再十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这叫没有问题?”祈上寒用指背敲击她的石膏。“伤患要有伤患的样子。”他看她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温柔之情又不自觉流露。

  “笑话,我从美国上飞机,然后下飞机到瑞士,再从瑞士飞到台湾,然后搭车到贵府,还不是没怎么样。”她觉得他真是穷紧张,就算只剩一只脚,她照样可以东跳西跳,何况只是拐着一只讨厌的石膏腿,在速度上快不起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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