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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这些花岂不是可惜了。”该不会是想反正单府有得是银子,不怕浪费。

  “没关系,待会三少爷会来收。”她语调缓慢地说。

  “三少爷?”怪异的不对劲感浮上心头。

  黄衫女子不愿多提的从身旁小篮子里取出一块饼递给她。“这是单府大孙媳饼西施的拿手糕饼,你尝尝,自从她到大少爷的饼铺帮忙后,生意好得不得了。”

  她的话引得花垂柳心一惊,试探的一问:“该不会二少爷的染坊也有一位擅染布的姑娘吧?”

  “好像有,不过听说她本来就是二少爷的……”黄衫女子话还来不及出口,一阵风似的急性子男子长臂一卷,旁若无人地将她带走,仿佛她注定是属于他的人。

  “乱了、乱了,我真是搅进一滩浑水。”呆愣半晌后,花垂柳自觉头疼欲裂。

  希望是巧合,绝非她所臆测的那般。

  她沿着鹅卵石步道走回单奕辰的院落,目前她暂居在此及花间鞋坊,视其情况两边轮流住,为的是避免遇上已知上当而可能找上门的吕宽。

  在花间鞋坊待上半个月有余,有酒便醉的老爹不知过得可畅意,大概是醉上仙山了。

  无意儿女情事的她是怕步上娘亲的后尘,娘亲爱上不该爱的人相思至死,那份执着她难以想像,糟老头似的爹值得她放弃一切吗?

  十七岁的她仍是不了解爹娘的情感,她知道爹为了娘意志消沉以酒麻心,企图一醉忘忧地掩去思念之苦,虽然他不曾成功过。

  为什么父女俩离群索居鲜与人来往,因为每回夜半时分,爹总会哭喊着娘的名字,为免惊吓到邻里他们只好住远些,姑婆山下的茅屋正好是安身之所。

  因此她由着他喝,由着他醉,醉沉了便不苦,人生何其短暂,饮酒放歌何其快慰。

  “柳儿姑娘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丫鬟模样的女孩见着她走进院落,松了一口气地靠近她。

  花垂柳朝天翻了翻眼,表情是痛苦的。“小喜子,你别说是老夫人找我。”

  “姑娘好厉害哦!一猜便着,可是我叫小喜不是小喜子。”听起来像太监。

  果然。“你回老夫人一句:我很忙,明儿个再去请安。”

  要是她再听到单奕辰人品有多出色、心地是如何善良、为人谦恭有礼之类的话,她肯定会不留颜面的放声大笑,伤及老人家的心。

  老夫人的意图明显到路人皆知,即使她想了上百个理由告诫自己别多想,但是小喜子的出现粉碎了她的苟且偷安。

  小喜子是老夫人派在她身边的眼线,纵使其名义是奉命来服侍她的丫鬟,可通风报讯的本事堪与“如意居”的探子相媲美。

  她没被网罗是“如意居”的损失。

  “不成啦!柳儿姑娘,你会害我被管事骂。”她怕死了管事的唠叨。

  “骂上两句不会少你一块肉,皮绷紧一点就好。”她没良心的道。

  小喜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姑娘,你就行行好别再折腾人,老夫人真的找你有事。”

  “你告诉她我也有要事在身抽不出空,凡事适可而止。”这是警告。

  “柳儿姑娘你……”她哪敢这么回话,小小的一颗胆尚未长全。

  “牡丹春睡”的花样还未描好,该工作了。“去去去,别吵我,小心我缝了你的嘴。”

  绣花针威胁的在她鼻前一晃,生性胆小的小喜噤声无言,不敢阻拦地看着花垂柳走出院落。

  看来她得硬着头皮等挨骂,换了她也受不了老夫人对四少爷的吹捧,谁不知道他是扬州有名的花街阔少,红颜满楼。

  不过若是将她指给四少爷,即使是当个侍妾她也会笑得合不拢嘴。

  “小喜,你到底找到人没,老夫人还等着呢!”

  管事催魂似的声音一起,上吾猛然一惊的跳起来,小手轻拍胸口安安神,直喃喃着,“小喜小心肝,莫惊,莫惊,是天打了雷。”

  只是一见到管事严肃的脸孔,她顿时又手脚皆慌,未语两泡眼泪先流,或许能少挨两句骂。

  丫鬟不好当呀!

  两面不讨好。

  谁叫她没一手好绣功招风引月,只好婢命奴性地伺候人。

  风扬过杨柳梢,低垂着似渔钓,走在前往花间鞋坊的路上,花垂柳敏锐地察觉暗处有人影尾随.身一没隐入人群中,身手之敏捷不似一名绣娘。

  对望,无语。

  一盏茶袅袅飘着白烟,黑子白子横走棋盘上,看似进,其实退,一棋急进,一子慢捻,白子仿佛受困黑子间,转眼间黑子落败白子出。

  人生如棋步步险,一步走错全盘错,停滞不前反成困,拿捏之间在方寸,一子定输赢。

  得与失何其重要,但求快意。

  灵觉寺中古木参天,暮鼓宏亮直达天听,斜阳染红了天边云彩,娇艳宛如女子唇上的胭脂,朱红似火点燃夜的前兆。

  煮桂烹菊,好不清闲,雅士文人能有几时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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