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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人家哪有话很多,吃饭配话是一门艺术耶!你和家人用餐都不说话吗?”她家吃饭像世界大战,连隔壁的都来凑一脚。

  “不说。”静,是生活的最高品质。

  “嘎?!”怔了怔,展青梅一口蛋包饭差点忘了咀嚼。“你们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要是她肯定会闷死,而老爸老妈会哭死,段家二老当场吓死,以为大家都得不治之症,命在旦夕。

  “不会。”安静用食是进餐礼仪。

  她再度讶了一声,觉得他很可怜。“你爸爸妈妈一定不爱你。”

  虽然她是他们家的“苦儿”,可是爸妈还是很疼她,除了和她的仇人有关的事外,几乎是有求必应,一家和乐得足以当选模范家庭。

  “爱?!”他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似地面露漠色,彷佛无情绪波动地微扬起眉。

  但是她的话却在他内心深处造成一道巨波,诧异她的无心之语竟如此贴近事实,不经意地撕开他多年的伤疤。

  明争暗斗的商贾之家不需要爱,他们讲究的是实际的利益,父子天性可以被牺牲。

  “蓝凯斯你不要难过,我们家有很多爱可以分给你,你来当我家的孩子好了。”她当他的冷笑是苦笑,同情地拍抽他的背。

  她的“慷慨”让他有点哭笑不得,但也动容。“当你家半个儿子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老爸没儿子,你当他的半子他肯定笑歪了嘴……”呃!不对,半子不是指……

  说不下去的展青梅当场脸歪脖子斜笑得好尴尬,看着他的两眼忽然别扭的转开,借口要拿餐后甜点地走向小吧台。

  发烫的双颊大概红得像西红柿吧!她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想找冰块降温。

  蓦地,她心神不定的拐错弯,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对着她的鼻头,吓出她一身冷汗地僵直不动,吶吶地发出蚊纳般的捆声。

  “杀……杀人?”他身上有血。

  “杀鱼。”

  “杀鱼?”她长得不像鱼。

  “你挡到光了。”菜刀一落,一尾鲜鱼头身分家,三两下成了一盘生鱼片和沙锅鱼头。

  “呃!请问你是……”好可怕的刀法,砍在人身上非痛死不可。

  可怜的鱼!阿弥陀佛。

  “牧野健,这里的大厨。”如隐形人一般寡言,他似知晓她要什么地递给她一杯冰开水,笑容很淡却仍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热心肠。

  展青梅前次光顾没遇上他,是因为他出外“采买”,她称赞不已的各种美食便是自出他擅厨的巧手。

  §第六章

  “她是一朵不畏风霜的雪地白梅,你很在意她吧!”

  道子娇媚的轻启樱唇,如沐春风的低柔嗓音听来十分悦耳,娇婉多情地似在自言自语,笑意盎然地传入蓝凯斯的耳中。

  说者有意,听者亦有心,两人目光短暂的交会三秒钟,眼中各写各的心思,彼此了然于胸,剎那间化为虚无,像从不曾彼此凝望过。

  她的笑语打进他的心中,听似主人和客人闲聊时的场面话,但那朵梅影的确深镌他心中,对她的在意已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令他不安。

  他的未来已经成定数,不容横生的枝节,无情的世界原就存在许多不公平,取舍之间总会有所遗憾。

  但他变得太在乎她了,短短的几天相处,她几乎成为他身体失落的一部分,欢笑、轻嗔,以及不落日的阳光,不应该有的感情在他心中隐隐浮动。

  玩火自焚。麦修说过的话在脑中回荡。

  “其实感情的事不用想太多,顺心即可,想得越多越苦恼。”人是自寻烦恼的动物,不会进化。

  “她很单纯。”但不适合他复杂的家族。他在心里想着未说出口。

  似有感应的道子轻笑地叩叩台面。“女人的韧性超乎男人的想象,梅的花语是坚忍不拔、意志刚强、独步早春不畏冰霜,你想以她容易满足的心性有谁伤得了她?”

  “你想说什么?”她的话透着诡异。

  “一件简单的事就让它简单化,不要去预设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把握当前才是聪明人的做法。”适不适合不是由他决定。

  男人的心很狭隘,自以为是局限在一个框框里,走不出去的规画未来蓝图,却没考虑到这张图是否允许他涂抹,色彩、明暗不因一根彩笔而改变。

  两个半圆连接成的圆是没有起点和终点的,谁要任意拉扯便不成圆,简简单单的一画成形,何必顾愚圆里圆外的不同。

  有心,便能画出无数的圆。

  “你不是我,你不会了解简单对我而言有多么困难。”说得容易,人人都有一张嘴。

  “鱼非鸟又岂知翱翔天际之乐,你困在池里太久了,以为身处的空间有无限大。”真要面对时才发现处处碰壁,池终究不是海。

  她挪榆的表情充满魔性的魅力,似要勾起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若有所思的蓝凯斯轻摇杯中的残酒,心思深不见底。“你一向喜欢当心灵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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