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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家里孩子太少,没有多几个兄弟帮衬着,以后福哥儿会很辛苦,少了父兄的扶持,族中长辈又不可靠,遇到了困难他只能自己克服,没得旁人好拉他一把。

  “是谁霸着盘子不放手,叫弟弟少吃一点,说他跟山里的猪一样胖?”差点把他给气哭了,嚷着再也不吃肉了,只吃青菜和窝窝头,立誓要跟竹竿一般瘦。

  “那是饿了嘛!我干了一天活总要让我吃饱吧!”抢来的食物最美味,她乐此不疲。

  “是,你总有借口。”把豆荚拿进屋里去蒂掐丝的周玉娘似在聊天的一提。“怎么许久没见明哥儿了?”

  “他去京城拜寿了。”那个老寿星寿比龟鹤,去了两个月还不回来,八成醉在温柔乡了,乐不思蜀。

  方开明是以舅老太爷六十大寿为名上京贺寿,六十岁是大寿,自然得大办,他才必须早早上京预做打点。

  实则他是用空出来的时日收货,一边收货一边透过林家的关系找买家,还得和对方周旋,商议价钱,安排下一次的买卖事宜,因此又晚上几天。

  “喔!难怪有人魂不守舍,整日提不起劲,原来是明哥儿不在了。”她看好小两口,这两个孩子很相配。

  季薇像被雷劈中似的震惊不已,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地。“娘,你在胡说什么,他到京里关我什么事,我吃好睡好、上山下地的干活,什么时候为他牵肠挂肚了?”

  “谁说你为他牵肠挂肚了,你这是不打自招!要不是你爹走得早,你这年纪也该议亲了,明年这时候说不定都当娘了。”是他们做父母的没用,耽误了她的佳期。

  “娘,提这些事干什么,给自己找难受不成,你看看咱们这个小家有哪里不好的,这都是我们挣来的,你要欣喜女儿很能干,给你丰衣足食。”季薇最不耐烦听儿女亲事。

  她这具萝莉身躯才十四岁……好吧,快十五了,可是还稚嫩得很,胸不够大,腰不够细,腿不够长,屁股不够翘,不是她要嫌弃,是这身体还在发育中,生儿育女实在太早了。

  起码勉强要到了十八岁尚在可容许的范围内,至少摆脱未成年少女的程度,可以有性……呃,房事,这时怀孕对母体的伤害较小,也能生下健康的宝宝,母子均安。

  这年头医术落后,死在生产中的妇人何其多,生孩子就像在闯鬼门关一样,是拿命去拚的,她不想赌命。

  好在老天也满疼她的,一穿过来便是丧父的孤女,虽然被退了亲,可是至少能在三年内免于被逼嫁人,她有时间为自己谋划,看要钱财还是土地,先把想要的掌控在手中再说。

  “明哥儿真的很不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你要放在心上好好琢磨琢磨,娘这双眼没看错人,他会是个爱妻顾家的好良人。”女人最大的归宿是什么,还不是嫁个好丈夫,嘘寒问短、和和美美的,胜过财帛无数。

  “娘别尽挑他的好处讲,你没瞧见他不好的一面,也许他正美女在怀,享受左拥右抱的快活……”想到方开明在京城的风流样,季薇心里很不是味道,有种被辜负的感觉。

  人刚走的头一个月还不觉得少了什么,在忙完田里的事,又忙盖屋、挖塘、监督菜园的翻土,当一切都张罗得差不多了,她才惊觉身边没有一个能分享的人,想找个人来聊聊成就感竟是无比困难。

  当站在结穗的梯田时,她顿感茫然,重活一回的意义在哪里,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难道让她孤独的立于峰顶?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跃入一道孤傲身影,她想他会明了她在说什么、做什么,然后用半调侃的语气支持她。

  “在别人背后道人长短是极不道德的行为,小师妹,你把一个累得像条狗的男人批评成贪花好色的风流鬼实在太不应该,我非常痛心。”她还在,真好。

  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边,阳光洒在他身后,照出一道阴暗不明的身影,却给人十分安心的踏实感。

  “明哥儿,你来了!”才说着他就出现了。

  “师娘。”脸上有刚剃胡碴的新痕,微微一颔首的方开明没看向周玉娘,他灼亮的双眼紧盯着季薇。

  准丈母娘看得分外觉得好笑,最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你们聊,我到厨房多炒个菜、煎一条鱼,晚点在这里吃饭。”明哥儿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嗳。”他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满是她的影子。

  周玉娘起身,抱起笸箩里摘好的豆荚,笑笑的往厨房走去。

  她一走,小两口之间的温度骤地升高。

  “明老头……”季薇抑制冲向他的冲动,破碎的软音透露出分隔两地的思念,还有一丝哽咽。

  她还没开口,娇软的身子已被蛮横的力道搂住,铁一般的双臂几乎要将她勒碎,一阵鼻酸涌上,她竟忘了挣扎,任由他死命的抱着,她鼻间闻到他净身后好闻的皂角味。

  “我想你。”一句话道尽千言万语。

  “……你说一、两个月的……”可是他却不守信用。

  方开明迟了两天。

  “我去给你取这个了。”他仍不放手的从怀中取出一只雕花红木小匣,单手打开银花小扣环。

  “这是……”咦,是一支蝴蝶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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