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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五章

  “怎么过了好些天还黑着一张脸见不得人呢?该不会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怕人围杀吧!”

  听听,多幸灾乐祸的声音,连听了几天玉浮尘耳朵都快长茧了,人老了口才也跟着变得翻不出新花样,老是嘲笑他那一张不得不遮丑的脸不烦吗?

  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值得尊重,可是有些为老不尊的坏心肝老头实在令人咬着牙根恨。

  不提趁夜使阴招揍黑他迷人眼那件事,光是正大光明找碴的次数就不胜枚举,简直将他这个风流侠士当奴仆使唤,一天到晚只听见老人的吆喝不停。

  所谓风流可不是到处留情伤女人心,而是气度风流,泱泱胸怀,绝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只是人的容忍有限,一下子叫他去清茅坑,一下子要他拿厕纸,这会儿上屋顶补小小的破瓦,那会儿喊他没柴烧,先劈个三、五百斤再说。

  张家说大不小,三合院式的小房子甚至没他住的杏花院一半大,可怎知一发落起事来是没完没了,庭院的土没踩烂了倒是稀奇。

  懒得再理张老爹的玉浮尘飞上枝干一坐,浓密的枝叶正好遮蔽他一人,由上往下望是人影两、三道,似乎挺忙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悠哉地数着天上白云,耳边是不耐烦的叫唤声,先眯一下养养神也好,省得做牛做马还遭人嫌。

  才刚打了个盹,栖身的树干忽然摇得厉害,一个不稳身落地,一双开了口的破鞋就在他眼前。

  “老爹,你酒虫又犯了不成。”唉!瞧他横眉竖眼的,八成没好事。

  “混小子,你以为躲在树上我就找不着人吗?尽管作你的春秋大梦。”胸一挺,张老爹哈哈大笑三声。

  他无奈地叹口气。“是尿拉不出来要我买十斤巴豆,还是鱼刺梗了喉得磨把刀切喉取刺?”

  “这么恶毒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想害死我老头子好占我家闺女的便宜是吧!”才不会如他愿,他至少活到一百二。

  “老爹别三两糖硬要加一碗醋,你家闺女养大了难道不许人?”酸酸甜甜留着腌梅子。

  “饭少吃事多做,反正没你的份。”他绝不会把闺女嫁给一个“女人”。

  “为什么不能是我?老爹的偏见可是会害了果儿妹妹。”他做的事还不够多吗?

  洒扫庭院,清理门户,灶里烧水抓耗子,拉拉杂杂的琐事不全由他包办了。

  张老爹的嘴巴一歪,手往后腰扠。“不男不女一脸下流相,谁家的闺女跟了你都是一生泪,哭瞎了双眼没人探问。”

  “老爹,口德二字你大概没听过,要不要晚辈为你刺在脸上,晨夕照镜好反省。”软柿子都会被他气硬。

  又拿他的皮相作文章,说过多少次长相是拜爹娘所赐,并非刻意生得如此美丽,他要不痛快大可去地府找他爹娘理论,与他无关。

  “哼!你的功夫是不错,但是想找老头子麻烦还差得远。屋子后头的衣服去洗一洗,趁着太阳正大好晾干。”

  洗衣服?他真当他是妇人呀!“老人家多少要活络活络筋骨,不做事光会使唤人老得快。”

  “少顶嘴,快去做好事,门前的沟渠也该通一通了,免得老是塞住了水路。”

  “我……”眼角瞄到一道倩影。

  张老爹不等他说完,笑眯眯地兀自走近似要出门的女儿。

  “丫头,要上街呀!”

  “嗯,爹有事吗?”张果儿瞧了瞧在爹背后做出疲累动作的“杂工”。

  “没事、没事,你要去买什么,我叫树头去帮你提。”美人上街总是不安全。

  “不用了,符纸刚用完,我上东街兜一圈就回来,让树头专心的修学问。”面对亲人,她的态度少了一分距离,感觉亲近了许多。

  “你要到东街?!”嗓门颇大,张老爹的表情是不赞同。“王婆哪儿没符纸了吗?”

  “王婆婆的孙女生小娃娃,她下乡去探视小曾外孙。”这是件喜事,怎么爹反而皱起眉头?

  “几时回来?”早不去晚不去,偏挑他闺女出门的当头,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一脸迷惑的张果儿有丝不解。“大概待个十天、半个月吧!爹怎么忽然关心起王婆婆?”

  “我……呃,这个……”他才不管那死老太婆的死活,他担心的是她。

  赵家的败家子为人卑鄙又好色,见着了稍有姿色的姑娘,不是强掳为妾就是污了人家清白再抛弃,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性和他连娶了二十七个小妾的知府爹同一德行,不知蹂躏了多少好人家的闺女。

  三个月前这赵金鼎听跑堂的伙计说,他家的闺女是如何的美如水莲,隔日一大清早带了一堆手下来看个分明。

  这一瞧可不得了,马上就差媒人上门来说亲,聘金、礼金一并送上,还撂下话七天后来迎娶,要他们准备准备好嫁女儿。

  那天女儿刚好不在家,他一火大抄起扁担使起打野狗的功夫,三两下连人带聘礼地赶出去,他们家穷得有骨气,绝不嫁女儿与人为妾,而且还是第十二小妾。

  本以为风波到此结束,没想到不一会赵金鼎便亲自带人来,扬言要女儿入他赵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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