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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嘘!安静点,你没瞧见太子睡得正香甜吗?你要是吵醒他,本宫第一个不饶你。”吵吵闹闹地,她这尖锐的嗓子还真有点烦人,吵得她头疼。

  穿着古纹蝶戏花外衫,绛丝泥金凤尾罗裙,发上替着金丝八宝珠钗,梳着芙蓉归云髻的马玉琳莲步款款地走来,看来明丽可人,高挑的纤长身段玲珑有致,几乎要与马皇后同等身长,不具稚色。

  她极力地表现名门闺秀的华贵端雅,可脸上的杀气腾腾却让人不敢领教,蛮横性子其实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等宫人通传便自行闯入慈惠宫,大呼小叫地不把宫规当一回事,兀自坐上皇后娘娘的贵妃榻,喝起五台山和尚进贡的极品“云雾茶”,不识货地牛饮。“太子?”马玉琳一怔,有些愕然。太子不是在太子府,怎会出现在姑母的寝宫里,难道他知道她会来告状,早一步向皇后解释?

  “什么太子,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话都能听错,本宫是指十二皇子,他昨夜肚疼闹了一宿,本宫好不容易才哄睡他,你别来闹腾他。”马皇后垂视的眸光中一闪幽色,皓腕如雪地轻拍小皇子的背,十足地呵宠。

  马玉琳这才注意到睡在皇后身旁榻上的小皇子,压低了音量,却不减话中的火气。“喔!也许真是我听岔了,可是我一肚子火快气炸了,连脑袋瓜子也要爆开了。姑姑,你不能再坐视不理,你要不帮我出气就没人可以帮我了。”她没多想地只在乎自己的来意,气呼呼的朱唇撅得三寸高,怨气冲天。

  “静一静,别把相府的脸丢光了,你缓口气,好好地说,本宫耳朵没聋,正听着呢!”浮浮躁躁的性子几时才能收敛,形色不露于外方能入主中宫,她还有得磨练。

  马玉琳瞪着一双媚色已现的丹凤眼。“人家也想缓着气说呀!可实在太气人了,气得我两手还在发抖,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不要脸的贱人,看她还敢不敢勾引太子。”

  “你是指佟太医的女儿?”

  “就是她,姑姑治她死罪吧!扣她个淫乱宫闹的罪名,死人才不会和我抢男人。”太子是她一个人的,别人休想染指,那只骚狐狸凭什么跟她抢,连替她提鞋也不配。

  腾龙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因她的孩子气而掩口轻笑。“才一个女人你就受不了,日后母仪天下,那如潮水般涌进后宫的美女又该做何处理,你能一一杀光她们,独占宠爱吗?你还是太天真了,本宫不禁得为你担忧口”

  女人多或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手段,只要掐住命门这后宫之中任凭兴风作浪、翻云覆雨,想要谁活谁就死不了,想要谁死谁就活不成。

  琳儿太嫩了,还学不会运用女人的天赋,争一时不如争千秋,要吵要闹腾是成不了大事,吵久了只会让本性暴露,让人感到无知和厌烦,连最初的好感也没了。

  欲擒故纵,还要适时地给些甜头,皇上拥有后宫三千佳丽,他还不是服服帖帖地栽在她手中,十来年荣宠不减。

  “我不管以后,都不知道是几年后的事,我只晓得现在不要看到太子身边有我以外的女人,我要她们全滚远点,不许缠着我的太子。”那是她三年后的丈夫,她不与人共夫,他只能是她的。

  “呵呵,看不出你对太子这般情深义重,小小年纪已懂得争风吃醋,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妒性大到连个无举足轻重的小女人也容不了。”没出息,就这点能耐。

  “什么无举足轻重,她都爬上太子的床了,完全无视我这个太子妃,你叫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难道要等她珠胎暗结,生下小贱种,把我太子妃的位置让给她?”她越想越气,如玉花颜纠结成一团。

  “稍安勿躁,气坏了身子谁心疼你呢!太子都十八岁了,有一、两个女人不算什么,你看皇上这么多女人,本宫还不是全忍下了,男子贪欢是一时的,你要看和他长长久久过日子的人是谁。”占了正室的名分,谁也抢不走。

  马玉琳仍忿忿不平地咬牙切齿,“要我忍比登天还难,姑姑你不疼琳儿了,只疼十二皇子。”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同,差别立现,她忍不住小有怨怼,不甘心曾被捧在手掌心的疼爱被肉呼呼的小鬼抢走。

  “谁说本宫不疼你了,你这”‘头没良心呀!若非本宫为你着想,太子十五岁时皇上早就有意赐下美人数名,让太子枕畔不寂寞,还不是本宫替你挡下。“当时她还作主让皇上自个儿收了,封殡赏赐不断的给足了美人恩。

  “什么?皇上的赏赐是女人,他未免老糊涂了,给自己的儿子塞女人,他以为太子跟他一样好色……”无女不欢,左拥右抱还嫌少,年年招新人入宫,有些殡妃的年纪比太子还小,他一把年岁了怎么还如此不知羞,专摧幼蕊。

  哼!一树梨花压海棠,做人爷字辈绰绰有余了。

  “放肆,你越来越大胆了,目无尊长,连皇上也敢议论,你这条小命不要了吗?”她真是把她给宠坏了,不知轻重,无法无天,蛮横的性子越见刁钻。

  马玉琳的骄蛮和不敬的口吻让马皇后忍无可忍的严厉喝斥,此举登时让一向受宠的马玉琳吓得脸发白,“姑……姑母,琳儿做错什么了?”

  看侄女真吓到了,法然欲泣地怯怯看着她,她叹了口气,但语气一样沉肃,“皇上的事有你多嘴的分吗?这天下是姓沈的,不是咱们马府的,你一张不懂事的嘴想坏了马府一锅粥不成,你爹娘没教你谨言慎行是不是,在宫里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祸延九族,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皇上是“该”胡涂了,但再等一等,时机未到。

  马皇后怒颜一收,看向幼子的神情满布慈光,她轻抚酣睡无邪的童颜,一点一点拢聚的盘算在眼底成形,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是太子,她越看他越觉得他长了张帝王相。

  其实她那声“太子”是她心中谋算已久的目标,只是被突然闯入的马玉琳惊扰,这才脱口唤出。碍于靖王一事尚未平定,她暂时不能动沈子旸,等这件事过后,太子他……就不再是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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