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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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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发笑的佟义方故作伤心。“唉!爹也不想月儿当个药罐子,每日与汤药为伍,可是一想起你娘的身子,爹的心里好生不舍,要是爹的医术再好一点,她也不会离开我们,爹有遗憾呀!” “爹,月儿乖,学医术,以后当个女大夫……”她要用心学好医理,什么疑难杂症也难不倒她。 “师父,时辰快来不及了,德妃娘娘的玉香公主还等着你诊治。“一旁容貌秀逸的白衣少年提醒着,唇边始佟挂着淡雅清逸的浅笑,恍若半点尘嚣不沾身的潺潺清泉。 “思源哥哥,人家在感伤呐!你又打断我。”佟欣月娇俏地一扁嘴,大大的眼儿圆得晶亮。 岳思源宠溺地给了她一片仙橙糖。“师父已经晓得月儿妹妹很乖,从来不爱吵闹。” 一听人家赞她,她水亮双瞳就发光了。“爹,月儿不吵你,你快去给公主看诊,我绝对不会乱跑。” 唔!她长大了,不可以给爹添麻烦,要跟思源哥哥一样帮爹的忙,为爹分忧解劳。 岳思源十五岁,父亲是个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在私塾教书,为人温文有礼,可惜一场洪水夺走了性命,留下孤儿寡母,日子艰辛的在街上讨生活。 一日佟欣月路经两人居住的残屋断壁,听到岳母咳声连连,甫丧母不久的她想起了娘,便要母子俩跟她回家,人家不肯她扯开喉咙大哭,搞得街坊邻居以为有人欺负她,忙着去通知仍尚在丧妻悲痛中的佟义方。 佟义方了解缘由后,一来是疼女儿,二来见岳思源资质不错,便议收他为徒,学得一技在身,好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于是岳思源母子住进佟家,成为佟家的一分子。 佟义方轻笑,“我一会儿就回来,不能跑远了,不然爹找不到月儿会心急的。” “嗯!爹放心,月儿在这儿玩,不吵人。”她取出娘亲生前为她缝的狐狸布娃娃,坐在干净的台阶上等。 “还有,那边绝对不能去,听见了没。”他指着一处灰墙剥落的宫殿,略带严厉的告诫。 入宫多年的德妃娘娘并不受宠,加上马皇后的刻意打压,仅得一公主便未再有所出,身处的“月华宫”紧邻冷宫,只有一墙之隔,平时少有人走动,倍感寂寞凄凉。 皇上子嗣不丰,如今皇子仅有太子沈子旸,虽然对德妃娘娘的宠爱不再,可是对子女却是相当疼爱,只要一有受寒迹象就赶紧召来太医诊治。 只是他再也没有踏过月华宫一步,因为他怕触景生情,见到那位曾与他恩爱恒长的废后。 “不去,爹的叮嘱月儿会牢记在心口。”她用力点头,好像点得不够有力爹会认为她不乖。 “你呀!总让人操心……”佟义方无奈地一叹,眼神略带怅然地膘了冷宫一眼。 都六年了,不知华皇后是否安好,漫长的寂冷岁月会销毁一个人的心,让人生不如死。 “师父,该走了。”岳思源神色好笑的催促,每回师父一入宫就忧思重重,好似要与亲人生离死别。 他总以为是师父太疼女儿的缘故,殊不知后宫里暗藏危机,即使不偏一边力保中立,仍免不了被扯入殡妃间的争风吃醋,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太医亦是足以利用的管道。 譬如马皇后,她让心腹太医用药让其他妃子生不了皇嗣,只因她自己生不出来,别人也别想生,或者生了也养不到成年,痴痴呆呆、庸庸碌碌地不见丝毫过人之处。 总而言之一句话,后宫里不允许才智太出挑的皇子,包括她代为抚育的太子亦然。 太聪慧的孩子不好控制,把幼虎养成猫再拔其利牙,去其锐爪,使其无伤人甚至是自保能力。 佟义方仍不安地频频回首,“月儿呀!记得看到人要躲起来,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交谈,宫女姊姊穿的是黄衫绿裙,公公们是藏青色宫服,他们喜欢指使人……” “师父,月儿妹妹有你给的腰牌,宫里的人不会为难她。”将药箱肩带往胳臂上提,岳思源指着日头的方位,提醒他话多爱唠叨的师父,天色真的不早了。 其实佟义方并不想带女儿入宫,也不愿她辛苦地学医,快四十岁才得块心头肉,他只想好生地养着,等过几年个子抽长,及异后再为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 但听闻近日有不少年约七、八岁的娃儿被拍花的拐了,大白天地也敢上门抢人,妻子早逝,家里没大人,放不下心的他只好把女儿带在身边,时时盯着才不会提心吊胆。 他没好气的一横眼,“我挂心女儿的安危,你这小子吃什么味?要不我给你买条罗裙,易为荆钗。” 他一听,清润的面庞抽了抽。“师父,你真要迟了,再叮嘱下去天都要黑了。” 哼哼两声,佟义方臭着一张脸地瞪了没脾气的徒儿一眼,忿忿然走进月华宫。 看见爹亲气呼呼的走开,佟欣月笑眯眯地玩起布娃娃,一下子抬抬布脚,一下子拉拉漏了针脚的布手,自己跟自己对话的玩起来,是人也是狐狸地装着假嗓音。 没多久,玩腻了布娃娃,她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对宫内的一切感到很新奇,有高高的树,很大很大的庭院,种了千百种花的园圃,还有池塘呢,几只呆头呆脑的肥白鹅在池上游来游去。 小孩子本来就很难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对什么事都感觉很有趣,什么都想试一试,站起身来小脚悄悄地动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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