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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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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叶妍一瞧见他走近的身影,连忙拉低身侧醉鬼的身子,两人紧密贴合地躲在围栏下,借着阴影掩去行踪,避免被人发觉。 可心性单纯的李承泽全然感受不到危机,只觉得好玩的学她一样压低声音交谈,不敢大声说话。 “李府太危险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恐怕不出三天,喜幛要变成白幡了……” 唉,她为什么要管他死活,坐视不理不就清心快活吗?偏偏良心不放过她,要是不插手此事,她作梦都会梦到他七孔流血,将他一头白发染红的恐怖模样,蓝色瞳眸控诉着她见死不救…… “妍儿,大哥走了耶,我们要去哪里玩?”上次家里的仆人带他去河边,那儿的流萤好多,可以做灯笼,而且一闪一闪的好像天上的星子。 正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的叶妍脑子一片紊乱,没听见他脱口而出的称谓。“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想着玩。” 一听没得玩,李承泽丧气地垂下肩。“那我回去洞房了,娘说不能让新娘子等太久……” “等等,你给我回来。”一听到他要自投罗网,她连忙使劲地拉住他。 “还有什么事,我困了,要回房睡觉。”她的手好小,像小兔子的脚掌,软软嫩嫩的很有弹性,李承泽忍不住又揉又捏。 “喂,不要玩我的手,我……”她抽回手,瞪了他一眼,然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柳眉一横。“不管了!你,跟我走,你这条命我保下了,绝不让牛头马面把你带走。” 叶妍心中只想着如何保住这个死对头的小命,浑然没发觉那双看似憨直的异色瞳眸,微闪过一丝正经的眸光,似防备又似谨慎地凝娣了她一下,最后,突地将整个身子往她瘦弱的肩头一靠。 “……喂,你给我站好,我是说要保你,不是说要抱你……可恶,叫你不要喝这么多……你要压死我了啦……”叶妍不敢大声嚷嚷,只能气得一边嘟嚷一边拖着他往后门走去。 凌乱飘散的银白发丝掩去了清俊面容上微扬的笑弧。 真的傻了吗? 或许只有李承泽一人知晓。 为了不想再有被人加害一次的机会,身中奇毒的他想,在没查出真相前,或许离开避险也好。 而她,叶妍,一个很想捅他一刀的“仇人”,却是他唯一信得过的对象。 “小、小姐!你的房里有个……呃,白头发的男人……” 别再嚷嚷了,没瞧见她头疼得快要裂开吗?叶妍很想拿乡头敲晕这个比媒婆还会喳呼的丫鬟,省得在她耳边叽叽咕咕。 “后悔”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相信两眼没瞎的人都看得见,她已经为了一时的鲁莽行动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那个乖乖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的挺拔身影便是她头疼来源! 唉,她一定得了失心疯,才会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行径,身为媒人的她竟然偷偷拐跑新郎官,简直匪夷所思,此事若传了出去,她家两代的媒婆招牌真要被人拆了当柴烧,没人敢再找她说媒。饮这下子该怎么处理?她毫无头绪,只晓得麻烦又再一次找上自己。 “小……小姐,他的眼睛……呃!很奇怪,会不会吃人……”春草没见过蓝眼珠的人,真骇人。 丫鬟的喳呼让处于崩溃边缘的叶妍终于耐不住了,顺手抄起织布的梭子一扔,那惶恐的颤音才停止,还她一个宁静。 不过最叫她恼的还是那个穿上她老爹旧衫,依然清俊出众的李承泽,除却他的少年白和异色瞳眸外,这男人还真有几分叫人芳心乱颤的俊色。 不行,她得坚守绝不“监守自盗”的原则,即使他秀色可餐,多看两眼就有被深邃瞳眸吸入之虞,她还是画出一道界线,不得越界,而且就算他皮相好看,骨子里还是那个讨人厌的死对头啊。 现在她满脑子转的都是如何安置这个逃命中的李二少,他是有家归不得,最亲的两个人密谋要毒害他,以他目前的状况,实在无法应付奸狡的豺狼。 唯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赶快想办法治好他的傻症,再一脚踢他回李府,让他自行面对府里意图对他不利的手足和妻子。 “阿牛,你过来。”纤指轻勾。 愣了一下的李承泽比比自己鼻头,神色困惑。 “对,就是你,从这一刻起你的小名就叫阿牛。”好记又好叫,符合他此时的直率性子。 “可是我叫阿泽,阿牛不好听,我不喜欢。”浓密剑眉微拢,不开心的心情明写在脸上。 “少啰唆,我说阿牛就阿牛,你最好听话点,否则我不给你饭吃,饿你三天三夜。”看你怕不怕!饿肚子最难受了,小时候她不乖,娘就用这一招管她。 叶妍把他当成不成材的稚童管教,以为他变傻了,应该不会反抗,便自作聪明地想先给个下马威,好一吐昔日被他压得死死的怒气。 然而李承泽并未真如大家所见变得痴傻,自从他中毒,昏迷睡了长长一觉醒来后,他的脑中彷佛隔了一层什么,一开始他记不清周遭的人事物,只记得娘亲,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觉得世界很美好,他闻到花香、听见鸟啭,凡事直来直往,不懂得拐弯抹角,心里在想什么完全表现在脸上,不去隐藏,他的笑容整天挂在脸上,彷佛要将过去几十年消失的笑容补回来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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