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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慈鸟反哺,羔羊跪乳,人反而不如动物。

  “刑大哥,你太坏了,居然鼓励我哭,我没有那么没出息啦!”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成年了。

  抹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滴,大口喝着果汁的席恶念没先前的难受,他偷觑刑天行搁在吧台的酒杯,暗付自己喝酒时的豪情。

  罢了!想想就好,聊胜于无,谁叫他的辈分低,只能当个弟弟,压在上头的哥哥姊姊谁都能管他。

  唉!说不定五十年后他依然被管……

  就在两个男人苦思不知该如何找人之际,那个令人担心的人儿同样在受苦,一脸苦相的欲哭无泪,望着窗外的百灵鸟兴叹。

  虽然受苦程度不一,但她真的有说不出的难处,别人眼中的享受却成了她苦难的开始。

  谁说女人一定要三从四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床上还要表现得像荡妇,难道不完美的女人就不是女人?

  不了、不了,她要罢工,拉白布条抗议!非妻非妾更非婢,凭什么她要服服帖帖的伺候大老爷?她还欠人抓笼和脚底按摩呢!

  哼!有本事他就自己动手,此刻浑身酸痛的她要当少奶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修指甲,把十指保养得像茭白笋,纤嫩可口。

  “萝卜切丁是长这样子的吗?皮应该先削掉吧!”他还没见过带皮的三角……呃!多角型的萝卜丁。

  “丢在锅里煮不都是一样,萝卜再怎么煮还是萝卜,总不会变成马铃薯。”有皮无皮都是萝卜,拉出来还不都是一坨屎,不用太计较。

  “那么鱼在下锅前总要去鳞,先下酱油再爆葱是哪门子的料理?”那颜色看来不太美味,鱼眼珠正在叹死不瞑目。

  “创新、创新,鱼鳞还有人炸着吃呢!何必多此一举刮干净。”不想吃就拨到一边,起码鱼头有熟。

  胃里一阵翻搅,勉强不露出厌色的雷斯指着银器上的牛排问道:“你确定它不是木炭的兄弟?”

  “黑是高雅的象徵,你懂不懂得时尚流行。”那叫外焦内嫩,削掉外面的焦黑就能吃了。

  “请问一声,汤里面的浮游物是什么?我看来看去都觉得那是青蛙下的蛋。”一粒一粒和小指一般大小。

  一把菜刀往餐桌劈去,一张恶狠狠的脸满是油烟,“要吃就吃少啰嗦,散开的肉丸子有什么好稀奇,至少你还有汤可以喝,”

  瞧瞧天灾人祸下的难民哪有这等福气,满满的一桌菜有鱼有肉,六菜一汤外带饭后甜点,有得吃就得感谢老天赏脸,赐下五谷和牲畜以养人口。

  像他们以前还啃菜叶呢!还不是津津有味的当大餐大吃特吃,绝不会嫌弃它们长相差,丑得难以入目。

  “宝贝,你的手艺谋杀多少条生命?”虽然他是魔,但还没到残害自己胃的地步。

  “不要叫我宝贝,我不是你的宝贝,不要以为我上过你的床就能随便乱叫,我姓席名善缘,你可以有礼貌的叫我一声席小姐。”有些关系是不能乱攀的。

  譬如性关系。

  雷斯双臂环胸,照样以己为尊。“宝贝,你的美食大师名号是借来的吧!为什么我光可监人的厨房会沦为战争下的废墟?”

  “啊——”忽然仰天一吼的席善缘甩开油腻的锅子,气呼呼的瞪大眼。“你到底够了没,谁规定写食谱的一定是厨师?我懂得品尝食物的美味和料理方式,这就是我成功的原因。”

  “啧!你的脾气不怎么好,有没有考虑要修心养性?”瞧她现在的模样和萤光幕上的形象实在相差甚远,她哪点温婉贤淑了?

  但他喜欢,有活力,不怕没有逗弄的对象。

  “我的脾气不好来自某人的虐待,你有见过滚水中的虾子不跳吗?”被逼急了她也会跳脚。

  “有。”他故做深思深虑的接道:“煮熟的虾子。”

  “哈!幽默,你跟我玩脑筋急转弯。”她记住了,下次让他吃活跳虾。

  “不,我是在提醒你别硬撑了,不会烹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不要拿来当武器。”没几人承受得了。

  若非亲眼目睹大师的“教学”示范,他真的很难想像光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摧毁世界,而且毫无愧色将破坏发挥得淋漓尽致。

  厨房变得满目疮痍和大海啸过后的情景没啥两样,他到现在还想不透为什么鸡头会黏在墙上取不下来,鱼尾巴卡在灯罩里,芹菜剩茎躺在垃圾桶?

  他一直怀疑她是否有特异功能,或是深藏不露的魔法师,不然怎么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要个厨师却找来破坏王,意料外的结果,对人类的期待果然不该过高,她和雷丝娜一样擅长惹麻烦,让别人收拾残局。

  雷斯手指一动将鸡头取下,地上的残渣秽水如慢动作倒转的往后缩,自行回归它们该去的地方,地砖的颜色再度重见天日。

  但在气头上的美食大师完全无视诡异的变化,既然已经够狼狈了,又何必在意环境的改变,反正她照样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谁说我不会料理,这一桌食物是摆着好看的吗?”她仍振振有词的强调,脸上瞧不出半丝难堪。

  不予置评的雷斯淡嘲的扬唇。“大师做菜非同小可,麻烦你先尝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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