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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他们的高兴发自心里,没有人为战铁衣的死感到难过,甚至认为他早该死了,活着只会挡路,碍着战西华的出头,他死得好,死得其所、死得让人额手称庆。

  全将军府里,大概只有一个人为战铁衣的死感到悲伤——战戢天不舍的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望着书房墙上的一幅地图出神,粗糙的指头拂过图纸上曾被北契人攻陷又收复的城池,想念儿子依稀在眼前的面容。

  “铁儿,爹对不起你,爹从来没有好好的教过你,只一味的以严格的纪律约束你,不假辞色的逼你学武,对你从不曾有过笑脸,把你逼得失去童真……”他好愧疚。

  以为孩子还小,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他的用心,玉不琢不成器,只有吃过苦才会长成伟岸的男人,为国报效沙场。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会以那么悲惨的方式离世,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被小人暗算,却宁愿死也不肯屈服,为着男儿的尊严而战。

  他该为儿子的死感到骄傲吗?

  不!身为一个父亲,他要儿子活着,即使活得屈辱也好过天人永隔,他再也见不到他引以为荣的儿子……

  书房门被敲响,战戢天抹去脸上狼狈的泪水,沉声让人进来。

  “将军,秦姨娘请你到灵堂,说是两位小姐来了,要商讨婚事。”来者的背别得很低,几乎看不见脸。

  “她们还敢来?”真当战国将军府好欺负。

  战戢天目光一厉,拭去眼中泪水。

  “将军,不来不行,都发生那样的事……”老仆的话点到为止,大家都明白是什么事,用不着明说。

  “是该来……”他笑了,却满目苍凉。

  大步走出书房,没有回头看的战戢天未发现原本佝偻的老仆忽然直起身,下巴的山羊胡捻呀捻的,咧开嘴一笑,淡淡的光映上他那张有点褶子的脸,赫然是老道士孙道明。

  他在心里无声的说着:好戏上场了。

  灵堂内,本该悲伤肃穆,此刻却响起女子尖锐的哭叫声——“我不嫁,我不嫁,我为什么要嫁你,你给我下药了是吧!明知道我喜欢二表哥不是你……你太可恨了……连我也设计了……”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男人的冷笑声低沉而无情。“由得你不嫁吗?都已经是我的人,你还能去嫁别人吗?别痴心妄想。”

  残花败柳,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肯要,要不是看在两人已有肌肤之亲的分上,她想嫁,他还不想娶呢!

  安惜兰哽咽无措的恳求战西华,“这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想办法让这件事压下去,封住将军府所有人的口,我不要随便嫁人……”不,她的人生不要毁在这种人手上,不要!

  他不屑的冷哼。“贱妇,你还想替谁守贞,是那个如今躺在棺木中的男人吗?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宁愿站着死而不愿意要你,还把你丢出蓼花院,你想着他有意思吗?”

  “……不,不是这样的,他不是不要我,而是药性太强了怕伤到我……对,没错,二表哥是疼惜我的,他心疼我受苦才不碰我……”双眼哭得红肿的安惜兰神智已经迷乱了,她言语颠三倒四的自我说服,战铁衣的死与她无关。

  “醒醒吧!表妹,他死了,全身僵硬,面无血色,皮肤一点温度也没有,他被你的嫉妒心害死了。”

  安惜兰一得知战铁衣被下药,非要赶着去凑热闹,唯恐心上人被抢。

  哈!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他,丢尽脸面的美女向他求取安慰,他岂有不接受之理?两凤齐飞晕死在他身下,欲仙欲死的喊他好哥哥,还一再要他再来再来,让他享受人间极乐。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把二表哥让给别人,他是我的,姨母答应我的,她说要我当二表哥的正室,我们一起孝顺她。”她想得多美好,永结同心,双宿双飞。

  可安惜兰不知道的是,她姨母根本不想帮她,只是在利用她的傻。

  “你脑子坏了吗?元配的儿子会去孝顺一个姨娘,那他把亲娘放在哪里,你怎么连这点道理也想不通。”他娘是想用她拖住战铁衣,离间他和将军夫人母子间的感情,有利于他们的鲸吞蚕食。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骗我……”安惜兰失神的喃喃自语,没法相信她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骗她。

  灵堂的一角发出嗤笑声,是一名脸面苍白,却不减美貌的女子发出的,她坐在金丝楠木玫瑰椅上,坐姿端正地宛如一具人形雕像。

  “是你甘心受骗,自以为美貌无双,是京城三大美人之一,是男人就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殊不知有貌无才,真正识货的人是不会瞧上你。”战西华粲笑着挑起安惜兰的雪嫩下颚,斜眸看向坐在椅上的女子。“你该和明月妹妹多学学,瞧瞧她多有大家闺秀的娴静,不吵不闹的谨守本分。”

  这才是名门千金的气度,不会发生一点意料外的小事就惊慌失措,冷静的面对一切麻烦。

  “不要把我和她扯在一块,将军府什么时候上门提亲,不要拖。”她怕等不及。

  苏明月其实是故作镇定,心里很慌,她藏在袖子里的雪白柔荑发着颤,必须很用力的握紧才不致让人发觉她抖得多厉害,一只手放在平坦的小腹,她希望不要发生她害怕的那件事。

  那一夜的欢爱激烈得让她无法忘却,每到午夜梦回时她总会被恶梦惊醒,不敢睡的抱着锦被呜咽。

  那日清醒后,她吓坏了,觉得自己脏了,裹着一件全黑的大氅离开将军府,一回到丞相府,她立即命人备妥热水,一次又一次擦洗被男人碰过的地方,洗到破了皮,鲜血直流,这才被担心她的侍女拖出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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