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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德妃是我姑姑,嫡亲的,她膝下无子,在我娘死后一年,她接我入宫,养在她的馨萃宫。”代为抚育。

  因为德妃将他视如亲子,因此在他出宫回府后,继母不敢下手残害他,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毁了他,让他在她的安排下取灭亡。

  他一死,府里只剩下一名嫡子,也就是继母后来所生,小他三岁的继弟,弟弟将承继他原有的一切,包括他娘在世时令人眼红的嫁妆。

  “所以皇上是真的不行了?”有谁的话比枕边人说的更真实?世上没有千秋万世的皇帝,人老了都会死。

  见她不死心的一问再问,他避重就轻的挑话讲。“上了年纪难免病痛缠身,有太医院的太医诊治,必能度过难关。”

  “哼!这话拿去骗宁小方,在我面前还班门弄斧,你肯家有确切的消息来源才急着要娶我,因为皇帝驾崩后,新帝继位,目前并无可歌功颂德一笔的战事,为拢民心,新皇必定会大赦天下。”说到“大赦天下”,原本就亮如灿星的盈盈水眸异常亮湛,彷佛黑暗中发光的宝石。

  “小秋儿,你不该如此聪慧。”锋芒太露易招祸,她总是耀眼得叫人不敢直视,怕看见自己的自惭形秽。

  “我们一家会被赦免,而你将返回京城,继续当你的纨绔子弟,斗鸡走狗的过完庸碌一生。”她笑着预测他的终生,口无好话的将人拖向最糜烂的结局。

  “纨绔子弟?”形容得真贴切。华胜衣不怒反笑,被她逗趣的说法引得嘴角上扬。

  “华哥哥,我就不送你了,天高路遥,自个儿保重,有空别写信,相忘千山万水之外,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幽静小径,井水不犯河水——”唔,他……又使贱招。

  说得正痛快的宁知秋忽地没了声音,她嘴边春花般的笑容犹在,却被封在华胜衣如狂风暴雨的热吻中。

  “想摆脱我没那么容层,除非是死,否则我们会绑在一辈子。”他要带她进京,以他妻子的身分。

  “华胜衣,你太过分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怎么能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还动不动以吻霸凌人。

  他简直快吻上瘾了。

  宁知秋的确不晓得华胜衣对吻她这件事已食髓知味,他没发觉自己对她的感情已深入骨子里,只要一逮到机会便噙住不放,忘情地想把她揉入骨血中,与他合而为一。

  “你也应该猜到我非你不娶的用意,所以才抗拒着不肯屈从,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我会护着你,我在,你在,我不在了,也会护你周全。”真有万一,他会拼尽全力地送她出京,回到家人身边。

  “人死了还护什么护,魂魄相依吗?你只是不想被你继母支配婚姻,由着她明着为你择定名声甚佳的世家千金,实则内里败坏的浪荡女子,让你在夫妻反目的仇恨中不得解脱,其实你要的是敢和礼教对抗的人,不一定是我。”

  一个人的一生有多长,若始终握在别人手中多可悲,自己不是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棋子。

  “但我只认识你一人。”他语音很轻,轻得像搭得人心口发痒的羽毛,细细柔柔地,搔得心扉轻颤。

  她瞪他,“你这话很可恶。”他凭什么要她陪他刀尖上行走,那锐利的刀锋会把她切如肉末。

  “我知道。”但他只相信她,没来由的信任。

  “我不想答应你。”京城太远。

  “我知道。”她讨厌女人和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我不要离开我的家。”宠她如珠如宝的爹,疼她入骨的娘,纵容她胡闹的大哥,护她护得没边的大姊,还有老在她面前装男子汉的弟弟,她离不开他们……

  她恋家。

  宅女都恋家,而她是宅中之宅,更想待在爹娘身边不挪窝,当个睡到自然醒,凡事不沾手的闲人。

  “我知道。”她有以她至上、愿为她不顾一切的至亲。

  “我的蚕丝被,我的桑园,我的桑葚酒,还有我的草场。”才刚要赚钱而已,她梦想中的大庄园盖不成了。

  “我知道。”她放不下亲手建立来的家业,她依恋着,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一生无虞。

  “你知道什么?!你只会气我而已。”宁知秋捉起他的手一咬,不改爱咬人本性的她咬得很深,两排牙印都见血了。

  “气消了吗?”他换了另一只手让她咬。

  “哼。”肉硬,不咬了。

  “我知道你不想嫁我,不想跟我去京城,不想被逼着和我继母较劲,不想走进繁华似锦,实则水深难测的天子脚下,但我知道你只会成为我的妻子。”谁叫她趴在两家其用的墙头,甜糯软腻地喊他一声华哥哥。

  “华胜衣,你是个讨厌鬼。”她心有不甘的捶打他。

  面有柔色的华胜衣将眼眶泛红的小女子拉入怀里。“我会对你好的,不会三心二意。”

  “哼!你敢对我不好就杀你全家,别小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们要狠起来,连你们家的鸡鸭都遭殃。”

  她楼下的狠话毫无威胁性,反倒让人想笑,像小姑娘耍性子般惹人怜爱。

  闻言,他低笑,眼中出现他发自内心的柔情,纵容着,宠爱着。“我很害怕,真的,你瞧我全身都在打颤。”

  宁知秋没好气又自觉好笑的睇了他一眼。“分明是笑得打颤,我看见你双肩上下抖动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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