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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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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正浓。 纤细如柳絮,肩薄见玉骨,一脸病容似西子,颦眉生怜,愁眸教人惜,素约小腰身,袅袅婷婷何样似,晚妆未卸。 莲步轻移,足下生花。 倚窗凭立,娇身甚虚的沈醉雪仰望无云青天,心中涌却千般愁思,无语悲千秋。 自幼寄居白家堡让她淡了孤女印象,以为从此立足于此,殊不知乃是可笑的仲夏梦曲,弦断无人收,曙起月黯淡。 一抹孤魂。 在姑姑特意的教养和呵护之下,她拥有仆婢服侍及良好闺阁风范,提笔能写,挥毫成画,诗吟对起咏风月,拨弦成调鸟雀歇,好不惬意。 但在蝶儿脱口而出的恶语中,她才知晓真正天真的人是谁。 寄人篱下,多残酷的一句话,硬生生拆了她多年虚筑的城墙,崩塌如山洪。 她不晓得该用何种态度再去面对一堡之人,处境局窘得无以为欢,天下虽大却少了她可行之路,一个独身女子能往何处去呢? 无私做来好生为难,赢弱的身子漫步在林道间,她感到彷徨。 蓦地,一位娉婷出尘的仙子斜倚大石,长睫覆盖下的翦翦双眸灼灼生辉,似在吞吐天地灵秀。 她到底是谁? 不自觉唤出心中疑问的沈醉雪惊扰了正在思考的佳人,她回眸一视,随即绽出和善的浅笑。 “林木太过苍郁有损刚直,植些杜鹃、丁香如何?”她考虑辟条花道舒人心展。 “表哥不爱花花草草,空谈无益。”不知为何,她对眼前女子生起莫名敌意。 闲来无事的辛秋橙打了个小哈欠。“你的表哥该不会是蛇蟒转世的白震天吧!” 一个大男人缠起人来像初融的春雪,没完没了。 要不是商号出了点小事,难得的清闲时光可不清闲,总有个神出鬼没的黏皮精尾随而至,破坏她意欲清净灵台的悠逸。 “姑娘何出辱语,表哥可曾开罪于你。”她略微不快地走近。 “小女子姓辛名秋橙,大家都唤我一声秋儿,表小姐用不着急于为他生愠。”说不定他当是赞美。 一股无形的压力由心升起。“你到底是谁?为何来到白家堡?” “好笑至极,表小姐莫非轻聋于耳,听不进小女子的自荐言语?”她当然明白她所问何事,只是懒得回理。 小奸细白绿蝶早将这位表小姐的来龙去脉解说得一清二楚,对于无举足轻重的“情敌”,不用费太多心思应付,徒费力气。 男人若要变心,十道城墙也难挡,何必割芒燎稻,多此一举。 她看淡了,是爱也好,是情也罢,男人如同一道翱翔千里的纸鸢,不管飞得多高多远,只要擅用手中的线圈,一切掌控尽在于手。 适时地放松、拉紧,高高在上的傲气不过是一线而已,线若断,鸢必落。 “秋儿姑娘应该晓得我的意思,白家堡十分排外,你的存在令人纳闷。”沈醉雪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说道,口气中视已为主。 人对于不确定的外敌时,总会升起自我防御的护网,确保不受侵犯。 “听说你与白堡主并无血缘之亲,一个暂居的过客责问原由是否不妥。”不喜她口中挑衅语气的辛秋橙冷淡一讽。 她的心受了伤害。“我是善意询问,秋儿姑娘何必针锋以向呢?” 蝶儿说来她只觉得苦涩,但是由外人坦言,却叫她沉重得喘不过气,当真她在堡中无地位吗?人人皆可欺。 一抹不甘困住了她净洁的心门,住在堡中十来年还受人奚落,她的痴、嗔、爱、怨有谁明了?为何她得一再遭人点明是前唐燕,家亡衔泥于他人屋梁下暂栖身。 因为名分未定的缘故吗? “你多虑了,人皆有不欲宣扬的私密,看似清澈实则混浊。”她无意伤人。 沈醉雪困惑地捂着胸口微喘。“莫非你是蝶儿口中的未来大嫂?” 她故意以未来称之,是下意识的排斥之举。 “这档事你该去问白堡主,清风明月我独闲。”意思是俗事不理。 谁惹下的情债谁去排解,她不介入。 “对你切身之事难道也无关紧要吗?我不相信你这么豁达。”她觉得有种遭轻视的感觉。 “你我本是陌路人,有必要取宠于人吗?”她一向只做分内之事。 “表哥没告诉你我在堡中的地位吗?我是他的未婚妻。”她赌一时之气顺口而出,心中才有安意。 表情一变的辛秋橙望向她身后。“那么我恭祝你百年好合、恩爱恒常。” 她在生气。 但不是为了沈家表小姐的意气之话,而是靠在树干旁那个依然不可一世的男人。 瞧他气定神闲地搓着鼻头,一副“夫有难、妻效其劳”的仁厚样,好像他让出多大的权利给予她全权作主,她该感激涕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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