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寄秋 > 金山为聘妻为天 | 上页 下页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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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是女儿身,长得高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特别突兀,瘦高的身子活像一根竿子。 因此为了让容貌显得秀气点,她不时便会修眉、画眉,将浓黑的粗眉修成柳叶眉,以胭脂水粉妆点过于男气的脸庞,使其多些女子的娇美。 她不能卸妆,一卸妆就有如男扮女装,明明是小姑娘却有男子的俊秀感,眉眼间隐有武人的英气。 可能也是如此,殷如卿年已十五仍尚未订亲,殷三老爷的四子三女都未定下婚事,他打算回京后再找几门好亲事,齐南县太小了,找不到足以匹配的人家。 他想为儿女找门当户对的亲家,六品以下非高门的不予考虑。若是姻亲结得好,凭着家族关系,他的官位还能再高呢。 “哼!我说她穿得下就穿得下。玉秋,将我屋里雪色的软烟罗抱来,那一尺要十两银子,有钱也买不到,我那儿有半匹,是宫里的姑姑送的,我全给三妹妹做衣服。” 宫里的小姑姑指的是殷府最小的女儿,是殷老夫人的嫡出亲女,几年前进宫,位阶是婕妤,无子,但有一女。 禁不起激的殷如卿被二妹妹一挑拨,豪气的将珍爱的软烟罗拿出来做面子,她本意要气气一遇事就想压她一把的二妹妹,可是一看到拿出来的上等布匹,她又有几分舍不得,宫中的赏赐少之又少,她原本准备回京后再做几件新裳,在各府夫人、小姐面前亮亮相。 可是殷如惠坏了她的好事,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她气愤二妹妹的多事,同时也恼怒三妹妹的不知推辞,傻愣愣地收下了,再没眼力的人也看得出软烟罗多珍贵,她怎敢说收就收。 暗笑在心的殷如素是渔翁得利,捧着贵得要命的布料装傻充愣,两位姊姊要吵就吵吧,占便宜的人是她,反正她从头到尾没介入就是个看戏的,别人丢银子她就捡,一点也不客气。 “哟!你还真送得起,也不怕她福气薄,折寿。”满眼妒色的殷如惠盯着雪色软烟罗,手痒的想把它抢过来,占为己有。 别说她还真敢做,有一回她就强抢殷正书挂在脖子上的小金锁,殷正书哭着向父亲告状,她才在父亲的喝斥下不情不愿地还回去,私下还恐吓小她几岁的殷正书小心点。 “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无福的,我高兴给就给,你少眼红,三妹妹比你听话多了。”起码不顶嘴,性子软得像泥。 被人误以为是软泥性子的殷如素为免遭池鱼之殃,她不动声色的转身将怀里的软烟罗递给一旁服侍的青玉,让青玉拿回小偏院收好。 在两位不甘示弱的姊姊面前,她把带点憨气的小白花扮演得很成功,让人气在心里又拿她没辙。 殊不知扮猪吃老虎,她这小老虎一口吞掉两个姊姊,将人耍得团团转,还让姊姊们把她当成无知小儿——一个最无害,不争不抢的傻儿。 这便是殷如素聪明的地方,让自己的存在降低,不会引来无谓纷扰,在她还没有护住自己的实力前,她只能在人前低头,将自己隐藏起来。 “再听话能当条狗养着吗?!大姊应该去看看三妹妹的小偏院,一到冬天咱们屋里烧的是银丝炭,她那屋里用的是会熏眼的柴火,我说母亲怎么只苛待她一人,是欺人性子软吗?”三妹妹,我替你说话了,软烟罗分我一半。 当没瞧见二姊姊眼神的殷如素头一低,装出十分畏怯的样子。有道是会吵的孩子有糖吃,不屑以哭闹为手段的她自是被归为软柿子一类,想捏就捏,想掐就掐。 也因为雪姨娘不敢为儿女出头,因此她和弟弟成了府中最弱势的两个,欺善怕恶乃人之常情,谁会跟石头硬碰硬,肯定是软绵的馒头好拿捏。 “你……” “你们在吵什么,还学不学刺绣?” 刚一进绣楼就听见不小的争执声,绾着明月髻,发上插了一对海棠如意金钗的郑绣娘抬眸一看,果然又是她俩。 “学,怎么不学!”都给了银子哪能中途而废。 “师父,打扰到你了,姊妹间斗斗嘴而已。”有嫡女风范的殷如卿轻声细语,对郑绣娘给予十足的尊重。 但说句老实话,郑绣娘最不看好的便是上头两位小姐,一个没耐性坐不住,想要一蹴而就,一个自视甚高,老以为自己比别人懂得多,对她的话阳奉阴违。 这两人都不是学女红的苗子,能做件衣服、绣朵花就是顶天的成就了,别指望她们有过人的手艺。 倒是这个小的有异于常人的天分,她只要说过一遍就能牢牢记住,隔日做出一模一样的绣法,虽然线法生涩却别有一番意趣。 “嗯,都坐下吧!我们从昨日断针处教起,这绣花、绣景讲究神韵,或钩、或捻,斜针一入……”郑绣娘睨了一眼三张神色不一的脸儿,在巴掌大的小脸多停留一瞬,而后再缓缓讲解刺绣的要领。 一上午的时光在针与线之间穿过,郑绣娘一开口说出“休息”两字,早就不知魂归何处的殷如惠像打开笼子的鸟儿,迫不及待的往外飞,一声招呼也不打的离开绣楼。 而只当消遣却不看重的殷如卿面上表现得倒满像一回事,对郑绣娘形式上的一颔首,坐久的她有些腰腿无力,在两名丫头玉秋、玉槴的扶持下缓缓跨出绣楼,她一双小脚走得相当慢,快不了。 “三小姐,你等一下。” “我?”殷如素指着鼻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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