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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啪!一只丑陋的深褐色生物葬身在一只拖鞋之下,顺墙滑了下来。

  “在你出现以前,我家连一只蟑螂也没有。”干净得如她所说的样品屋,没有喂养蟑螂的残存食物。

  而现在他只要一分钟不动手整理,那台活动垃圾制造机就会开始制造垃圾,走到哪里丢到哪里,衣服、鞋子、发夹比比皆是。

  寒浴月就像一只蟑螂的适应力极强,不管窝在哪个角落都成,即使只有五十公分宽的角落她都能屈膝一抱地睡觉,不被察觉。

  有时他不禁有种错觉,这屋子里是否真待了两个人,不然就是另一个是忍者,所以他才会在沙发下或桌子旁找到她的踪迹。

  而且要循着垃圾而去,终点处就是她这个大垃圾。

  “喔!是吗?那你还不赶快感谢我,我终于让你家多了点人气。”地再怎么拖还是会有灰尘,他那么卖力有钱领吗?

  东方律气得往她脑门一扣。“这不是一件值得称许的事。”

  “至少它变得有朝气,不像我第一眼看到它时,以为到了天国。”她将巧克力纸揉成团,顺势往沙发缝隙一塞。

  “寒浴月,你又在干什么——”真不敢相信她的坏习惯一直没改,把他家当垃圾场使用。

  没有一点心虚,她把那一坨挖出来放在他手上。“你会不会太爱干净了?”

  “是你太邋遢了,不注重环境卫生。”他顺手将斜了三度角的辞典扶正,并确定上头没灰尘才走开。

  “洁癖也算是一种病吧!”他该去看医生。

  “邋遢是天生的吗?”他手长地接住她不小心碰落的玉米片,以纸巾拭去一厘米的屑屑。

  跟律师比口才大不智。“你的洁癖只限于屋内吗?那你和别人交际应酬时怎么办?”

  看到狗屎就跳过,见着鸟飞过就赶紧闪空降物,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痛苦。

  “你见过我和别人握过手吗?”铁打的巨人也会累,他直接监控这台垃圾制造机,省得他忙得没一刻得闲。

  相处了近半个月,东方律很自然地将手往她肩上一搭,像一对老夫老妻相依偎地靠着,共享一张沙发的舒适感。

  除了还没将她弄上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情侣一般,在他小人的暗算下一再得逞,从亲吻、爱抚到半套服务,可是始终没法进展到最后一步。

  他对性沮丧,所以不停地打扫里外当作发泄,他不想必须打赢她才能得到她,那果实并不甜美。

  “有。”寒浴月回答得很顺。

  “谁?”眉一拧,他深觉困惑。

  “我。”

  “你不算。”这女人存心来折磨他,不肯给他一分钟安宁。

  “好吧!我承认你是个怪人,从不跟人握手。”现在想想确实那么一回事,他会尽量迥避这类的接触。

  她有资格说别人怪吗?她本身就是怪人代表。“我不跟任何人接触,也很少在外用餐,别人坐过的椅子我会先擦拭一遍,从不与人共享杯子。”

  “反正别人都脏你最干净,那我为什么是例外?”他煮她吃,碗盘共享,他还爱跟她挤同一张沙发,赶都赶不走。

  东方律扳过她的脸狠狠一吻,表情阴沉地回道:“这就是答案。”

  “很抱歉,我天生资质鲁钝,不懂你天天上演的肢体语言。”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吻,还不到让她记忆深刻的地步。

  “你非要我说出口才甘心是不是?”她不会不懂,只是装傻。

  “我宁可你什么都不说,保持有点暧昧又不太暧昧的状况。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我有我的工作要做。”

  虽然她的小屋子有些寂寞,没人会开盏灯等她回家,但她已经习惯一个人过日子,她不想改变,也无意改变这样的生活,太闲适会使人变得怠情。

  “寒浴月,你是只鸵鸟。”他冷厉地说,为她的逃避感到不快。

  “是,我承认,我喜欢把头埋在沙里,这样我就听不见受害者无处申冤的凄嚎声。”体内的正义感让她无法妥协。

  看他又保释出一个十恶不赦的强暴累犯,她的心就更加抽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羞愧不已,没能让伤害无辜的恶徒受到应有的制裁。

  那种无助和愤怒会让她想一枪轰掉他的脑袋,好让更多人远离恐惧的威胁,不再受伤害。

  这是一种职业上的病无关他人,如同他的洁癖和她的邋遢习性一样根深蒂固,在她看过无数茫然、呆滞、有泪却流不出来的无助受害者,那种感觉更为强烈。

  “我是个律师,就像你是个警察,我们做的都是份内的工作,死刑犯也有上诉的权利,这是宪法赋予人民的基本人权。在你眼申看来也许有点肮脏污秽,但必须有人去做。你不能以我的出身评判我的所作所为,当我努力从沟渠爬起来时,没有人会对我伸出援手,除了我自己。”

  “东方律……”听来好心酸,令人想哭。

  “除掉我的工作,你可不可以只单看我这个人,一个真心喜欢你的男人,而且还能容忍你糟糕透顶的生活习惯。”东方律的脸皮抽动着,像在忍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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