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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美人恩,英雄冢。他这会真是深刻体会。

  “信我一次吧!酒里绝对没掺叫你后悔的小玩意儿,收起你的小人心。”她为他倒满了一杯酒。

  炜烈嗅了嗅气味,察其酒色,谨慎地浅沾一口,舌蕾传来的辛辣让他确实无异物。

  “怎么,可信?”她笑靥迎人地讥他胆怯。

  “我有防备之心实属正常,这都得怪你比蛇还滑溜。”酒香沁鼻,他不免一饮再饮。

  太过轻估她的用心,仗着自己千杯不醉的海量,炜烈在酒气和心上人劝酒的醺然下,不自觉饮了十数杯。

  酒气在他体内催发欲念,原本迷蒙的黑眸变深沉,眼前清艳绝美的灵秀女子是他所爱,丹唇轻启多魅惑,他觉得醉了。

  才一起身,炜烈摇晃了一下,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虚软,颠坐回圆椅。

  “你……你下了什么……药?”他心中传来的不知是痛还是悲。

  痛的是她狠心的算计,悲她走的是条不归路,此去怕无生机。

  他要她活着呀!活着给他爱她的机会。

  月剎的眼中有浓浓哀伤。“这回我没欺你,这的确是酒。”

  “酒?!”

  “山东阳榖县有个景阳镇,该听过‘三杯不过岗’吧!景阳春酒性之烈可想而知。”

  景阳……春?他太大意了。“为何你……没事?”

  烈酒让他麻了舌,连说个话口舌都不灵活。

  “我师承天山二佬,两位师父古怪奇邪,自幼以酒为水喂我,长期磨下来自然不觉酒浓。”

  想她经年累月地和师父在山上练功,年幼无知不识酒味,傻傻地听从师父们恶意的捉弄,拿酒当甘露饮,一天三、四回。

  久而久之训练出一身好酒量,任何烈酒都难不倒她。

  第一次喝景阳春时,她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失足跌落山崖睡了一夜,被找不到徒弟的二师父发现拎回去,佐以更烈更醇的酒以示惩戒。

  自此,她就不轻易沽酒,直到今日。

  “这酒会让你醉上个几天,希望酒醒之后你会忘了我,就当你我的相遇是一场梦。”

  “不,男儿……你不能……走……”炜烈挣扎着想抓住她。

  “是我辜负了你,原谅我。”含着泪,月剎忍着投入他怀抱的冲动。

  “我不原……原谅你,不原谅你……”不要走,不要走,男儿。

  “也好!就恨我,下回再见千万别留情,我们是……敌人。”她哽咽地转身离去。

  “男儿,你回来呀!”

  无能为力地目送她的背影,眼前的幻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终成无数的叠影消失。

  炜烈不支地趴伏在门边,发出野兽般受伤的狂吼声,没想到风流浪子竟为留不住他的女人而落泪。

  “傻男儿,我舍不得你去送死呀!为何你不明白我的深意,非要逆天而行?”

  纷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炜烈狠狠地在手臂划下一刀,提醒自己不能倒,否则会救不着男儿。

  “天呀!贝勒爷遇刺了,快来人呀!抓刺客。”府内总管惊慌地大喊。

  “闭嘴,备马。”再不赶上,他怕……迟了。

  “贝勒爷你的伤……”

  汩汩而出的血令人心惊胆战,忠心的侍卫担心他的伤势纷纷阻止,教他动弹不得。

  景阳春的酒后劲强如虎,在百般拉扯下,手臂渐渐失去力气,炜烈的知觉开始模糊,他犹带浓重的酒气呢喃着——

  “男儿,男儿,男儿……”

  她,还是走了,走向她的宿命。

  “月剎,你的伤势如何?”

  日魂的关心唤醒她一时的失神,月剎回以一抹很薄的浅笑,表示无恙。

  “你脸色很差,确定能执行任务吗?”今夜的行动太危险,他不希望她参与。

  “日魂,别像个娘儿们啰哩吧嗦,念得我耳朵都麻了。”她休养个大半月还能不好吗?唯一收不回的是心。

  “郑可男,你在发什么颠,日魂担心你的身子尚未康复有错吗?瞧你那是什么嘴脸。”

  即使心中有愧,月剎仍逞强地回道:“冷冷,要不要比画一下?我可以让你几招。”

  “死不悔改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大伤初愈的份上,我真的会砍你几剑。”冷傲掩不住关切地挥舞双手。

  “啧!你说大话的坏习惯要改一改,以后我若不在了,可没人能适时地矫正你的缺失。”

  日魂一凛。“月剎,你是义军的精神颔袖,说不得丧气话。”

  他竟有一丝不祥预兆,她可是在交代……遗言?

  不,是他多想了,月剎大概受了什么刺激,才会一时口不择言地说说胡话。

  她一向是最坚强的女诸葛,不会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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