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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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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有点小瑕疵才叫人嘛,不然都成了神,改日吃斋念佛,大念阿弥陀佛,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当主食啃。 只是,同样是笔,为什么有毛的毫笔这么难掌控,一点也不听使唤,要它一撇它来横,勾子一收点墨过江,洒得整张宣纸是墨渍,一笔千斤重,描起字来手直颤抖。 “小羽儿,你握笔的姿势错了,腕部要抬高,不能贴桌,坐姿端正,目视下笔处,平心静气地当是抚琴抒情。”以她错误的写法,再练一百张大字也是徒劳无功。 堂堂定国公府的千金,这样的字怎么见得了人,她要走的路还长得很,不能败在这儿。 “你不要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像下蛋的老母鸡,我本来练得好好的,心平气和,可是你一开口就吵得我心浮气躁,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她只差没直说!别来烦我。 听着她羞忿的埋怨,夏侯祯不以为然地握住她持笔的白皙小手。“我要做的事是教你写出一手好字,这惨不忍睹的鬼画符你不觉得羞愧,我都替你感到难过不已。” 看得出是字,也猜得出是什么字,但这歪七扭八的“草书”还是太狂放了,一般人的接受度不高。 “你……你把手放开啦!别想趁机吃我豆腐,要是被人瞧见了,私相授受的罪名就足够把我毁了。”不是浸猪笼便是沉塘,最轻的处罚是送尼姑庵,一辈子长伴古佛青灯。 这时代的女子活得太憋屈了,不能高声交谈,不能露齿大笑,不能大步奔跑,不能和男子私下见面,稍微碰一下就是有违妇德的大过失,四目相望绝对不允许。 互相传递书信,互赠帕子或配饰更是天地不容,跟自杀没两样,一经发现,对女人而言是死路一条。 她娘就是这样被赶到庄子上的,连带当时年仅六岁的正主儿宫徽羽也受到牵连,被人怀疑血缘是否纯正,只因一条该死的帕子,上面写了一首《蝶恋花》,尽诉悲恋落空的凄楚和怀思。 好死不死,那条帕子是她娘手绣的并蒂莲花,半新不旧的丝帕看得出用了好些年,还有一洗再洗的磨损痕迹,府里的姨娘坚称是从某男子怀里遗落的。 光凭这样,娘就背上了失德的名声。 “有谁敢多瞧一眼,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晒干了捏着玩,比爆竹有趣,而且不炸伤手。”啵一声就破了。 在书房外往内偷瞧的众人一听见他轻如棉絮的威胁,个个惊慌地把颈子一缩,目不斜视的做出路过和送茶水的模样,大气不敢吭一声地装聋作哑。 在这群人当中也包含了墨隐、墨城,他们本来就是夏侯颛的护卫,随侍在侧并不为过,离得远了才是失职,他们宛如门神般的站在书房门口两侧,注意四面八方的动静。 只是他们懂得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放机伶点,别在不适当的时机做出令主子不快的举动。 而富春是出自关心,探头探脑地想瞧瞧自家小姐好不好,唯恐她被人占了便宜却不敢声张。 阿绣是乐观其成,觉得小姐的年纪不小了,该配个两情相悦的情郎,才子佳人,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恩爱两不移。 至于锦儿、绵儿两姐妹纯粹是看热闹,难得有俊美公子好瞧,不看白不看,特意来一饱眼福。 “去去去,少在我身边吓人,谁要捏爆眼珠子,别害我夜里作恶梦。”这么恶心的事她可不掺和,又不是母夜叉。 宫徽羽羞恼地一瞅,恼他的没分寸,做事不厚道,无视她的恼怒刻意要挑弄她,也不在意她闺誉受损。 虽然她也不当一回事,可是自愿和被迫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毁在自己手中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若是遭人恶意破坏,那便是滔天的深仇大恨,剖胸取心不足泄忿。 微抿的唇轻轻一扬,笑得几分诱惑。“那不如别睡了,夜半无人私语时,咱们再上屋顶晒月光,聊聊彼此的心事。” 一提到那一夜的月下谈情,透皙的粉颜微微泛红。“谁……谁要跟你聊心事,你好不要脸。” “要脸何用,不如你展眉一笑。”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向她珍珠般莹白的耳垂,引起她轻颤。 宫徽羽咬着下唇忍住颤栗。“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比你更厚脸皮的。” 其实自他住下之后,她已经习惯了有他陪着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有他在,的确日子好过些,她也鲜少再思念起二十一世纪的一切。 “我那晚说的不是玩笑话,你用点心思琢磨琢磨。”他没说考虑,因为他已替两人的将来做了决定。 见他又重提旧事,她心中有羞涩也有挣扎,小脸微黯。“我也不想给你虚言,只是男人的承诺如镜花水月,一眨眼就不见了。” 如果他没有侧室和通房,也许她就点头了,不论以古或今的眼光来看,他都是没有实际相处过,说再多也是空口白话,她若不肯跨出那一步,他口头上的愿景比纸还不值钱。 “你相信?”她讶然地看了一眼。 “为何不信?”他一脸肯定。 那几本书确实是好东西,虽然准不准确值得商榷,不过多少也能起些作用。信者信之,不信者听听门道,总没坏处。 看他坦然的神情,宫徽羽反而退缩了,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其实是不太相信她嘴上说的那一套,只是为了把她这猎物套牢而装出诚恳的样子,她不想如他愿,于是换了话题,“你果然知道我是谁,当初你还装不认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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