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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金不破神情不变的笑着。

  “福气姑娘你别说笑了,好人、坏人哪这么容易分得清,况且若神佛都不保佑了,入魔又何妨。”

  说着,他心里却暗暗疑惑。她看出什么了吗?明明是个只会笑的傻丫头。

  “你还真固执,不过没关系,眉长等同寿长,你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改变想法,记得千万别剃眉。”阿寿说人寿看眉,眉毛越长活得越久。

  见鬼了,谁没事剃眉,又不是吃饱撑着。他笑了笑,转回正题上,“你不想知道我表哥为何成不了亲吗?”

  “啊!对喔,二爷和你是表兄弟。”她像是刚想起来两人的关系,一脸恍然大悟。

  金不破嘴角抽了一下,笑得有些嘴歪眼斜。

  “是,是,我们是穿同条裤子长大的表兄弟,他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问我最清楚。”

  “那他几岁断奶,尿过几次床,有没有讨厌吃的东西,或是什么坏习惯?洗澡会抠脚吗?会不会打呼?会不会磨牙……”那么面瘫的人,肯定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小毛病,她好好奇喔!

  “停——”金不破受不了,连忙举手喊停。

  “怎么了,你不晓得?”福气一脸失望,好像他不知道有多么对不起她。

  他表情狼狈地一抹脸。

  “我要说的是真相,无人得知的真实。”

  “喔!那我洗耳恭听。”她坐上后院的大石,两手平放膝上,正襟危坐。

  看她一板一眼难得正经,他反而傻眼了,差点忘了接下来要讲什么。

  “咳咳,表哥从小就和君家小姐订了亲……”

  “这个我知道了,跳过。”她怕他说太长了她会打瞌睡。

  他眼角一抽,嘴歪了一半。

  “那就从他第一次迎娶说起,那天是风疾雨狂的雷雨天……”

  “不对呀!卓嬷嬷说,那时天气很热,五、六个月没下过雨,地上干得都冒烟了。”情形完全不同呀,到底谁娶亲,他是不是搞错了?

  “不要抢话,我是陪着去迎娶的人,还有谁比我更详知内情,那时,雨下得急……”见她无聊地玩起头发,他嘴巴一扭,省去了旁枝末节的赘言,“第一次是意外,老人家本来就有长年宿疾,一口气上不来,人也就去了。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就透着古怪了,表哥骑的马被人动了手脚,马鞍里藏了三根针,他一坐上鞍,针便刺向马背……”

  金不破说得口沫横飞,说须尽欢的婚事一波三折全是人为导致,君家小姐也很无辜,平白担上过失。

  可是他说得越多,福气听得越迷糊,甚至忍不住打起哈欠。虽然她也不觉得这完全是君家小姐的问题,可他的话似乎偏袒君家小姐甚多。

  况且他像在说书般,夸大其词,好些事前后矛盾,串连不到一块,挑着对君家小姐有利的说,所谓的真相含含糊糊地,不真切。

  而且啊,他一直强调二爷和君家小姐的感情有多深厚,要她别缠着二爷,成全他们,是要成全什么啊?

  “金三小爷,你才是君家小姐的良缘吧?你对她的关心多过二爷。”

  福气不晓得她的随口一言有多逼近事实。

  金不破暗抽了口气,神色慌张地说:“什……什么金三小爷?!多拗口,我是金二爷。”

  “有个二爷了,你是二爷的表弟,当然是排行老三,但你又不姓须,所以是小爷,金三小爷名副其实。”她认定了就不会更改。

  “你……你……”他气梗在喉头,你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她已从大石上起身,往厨房那跑去,还一边喊着——

  “曹大叔,我帮你磨刀子,你留一条鱼让我煮,我想吃红烧……”福气摸了摸肚子,又饿了。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金不破跟过去伸手想拉住她,却诧异地落了个空。

  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他眼眸慢慢黯沉下去。以他的武功修为不可能会失手,这丫头是何来历?

  “等我喂饱了饥虫再聊,人一饿就浑身无力、昏昏欲睡,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来。”福气神情萎靡地瞥他一眼,身体微曲身,活似被饿了好几天的难民。

  其实神仙哪需要食物,餐风饮露,吸人间香火就饱了。

  可是常下凡间的福气却染上凡人的坏习惯,她不喜风露,只喜饭菜香,又特爱荤食,鱼、肉是必备佳肴,不用舌头品尝就不满足。

  福气紧盯着须尽欢不放,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是含情脉脉才欲言又止?

  要是有人这么想,肯定是看错了,瞧她一小步一小步蠕动,进两步又退一步,分明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像做贼似的,谁会相信圆眼亮着的福气有难言的倾慕?

  那眼底分明是对秘辛的好奇,以及对某人的怜悯——娶不到老婆是件很可怜的事,每次迎娶又都失去一位亲人,那处境更堪怜,简直是集天底下之不幸于一身。

  所以,拍拍他的头给予安慰应该没关系吧!一个人没爹没娘的,最需要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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