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寄秋 > 夫人不当白月光 | 上页 下页


  头两天喜儿真的活力十足地满船逛,还能和船工买条大头鲢鱼给主子炖汤喝,可是到了第三天就不成了,她昏昏沉沉的站不住,特大的嗓门成了猫鸣声,细长的小眼睛出现血丝。

  很不幸地,她晕船了。

  不过船上晕船的人不只喜儿一人,还有不少家有恒产的船客,反正搁着也是搁着用不着,黎玉笛便以一粒一两银子的高价卖给晕船的人。

  起先她喊价卖药时没人买,当小孩子在胡闹,她正打算收回时,一位实在晕得受不了的夫人将信将疑的试试,这一试就不晕了。

  一看到原本吐到脸色发青的夫人一服完药后不吐了,神清气爽,脸上恢复血色,饭也多吃了一碗,其他人连忙掏出银子抢买。

  晕船不是病,晕起来要人命呀!有神药还不赶紧下手!

  很快地,剩余的药丸被哄抢一空,赚了二十几两银。

  眼看颇有商机,脑子动得快的黎玉笛便在下一个渡口停靠时,让东叔下船买药材,她花了一夜又制了几百粒药丸子,有银子不赚是笨蛋,所以短短数日内她又进帐数百两银子。

  “姊,你别抠门了,自己人计较什么?”

  舱房的另一侧是一名眉目俊秀的白衣少年,衣着简单却透着一股清华之气。

  叫人讶异的是,他与黎玉笛长相如出一辙,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他个子略高些,神色冷淡,眉眼多了俊雅少了柔美,眼眸虽黑,却没有时时想算计人的灵活和生动。

  “黎玉箫,谁跟你是自己人,我这是在教喜儿,小姐说的话全是对的,小姐不会错,小姐是神,听小姐的话才是好奴婢,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自找罪受。”她可顾不了这个丫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龙潭虎穴,若不长点心眼谁也救不了她。

  故作老成的黎玉箫眉头一拧,“姊,你太为难人了,你哪有可能不会错,人非圣贤,偶有一两个过失也无可厚非。”

  两人是孪生姊弟,但性情南辕北辙,一个天生没血没泪,不会滥情的施舍怜悯,认为人各有命,自救多福;一个天性悲天悯人,看到别人有难,总是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不过碍于长姊的凶悍,黎玉笛只要一个眼神抛过去,有心助人的黎玉箫便会考虑再三,未经长姊允许他绝不出手,因为长姊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他敢违背她的话,她便往他身上扎针,一整天动不了,所以救人前务必得仔细斟酌。

  “做丫头不一定要聪明过人,心灵手巧,我要求的只有一点——绝对忠心,若是当下人的连主子的话都不听,自作聪明,我要她做什么?”黎玉笛顺便做机会教育。

  她医术精妙又有极高天赋,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所以一上船才每人分一粒药丸,以防万一。

  因此坚持不吃的喜儿自然要吃点苦头了,黎玉笛一天天看她精神萎靡而不闻不问,任由她三步一吐的饱受折磨。

  这是在惩罚她不听主子的话,喜儿是来侍候人的,不是由主子侍候她,谁是主,谁是仆,该有个尊卑,不能因她跟主子吃过苦而轻易宽待。

  “何况我们这次回京会遇到什么事你能预料吗?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被迫离京九年。”那年她才三岁。

  一说到此事,黎玉箫神情沉痛的默然了。

  漫长的九年,让人无法忘怀。

  他们有个偏心祖母,心都偏向外人了。

  当年,父亲、母亲初相遇时便种下情种,父亲坚持要娶武官之女的母亲为妻,因此与想让娘家侄女为媳的祖母大吵一架。

  母子俩僵持不下,最后祖母还是让父亲迎娶了母亲,可想而知婆媳之间不太和睦,从母亲进门之后就冲突不断。

  为免家宅不宁,刚考上一甲进士的黎仲华自请外放,以探花郎身分偕妻上任,远赴数百里外的小县任县官。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拂了一向强势的老夫人逆鳞,儿子越倔强她越和他摃上,不时以“长者赐,不可辞”为由,千里迢迢给儿子送“屋里人”,还措词严厉要他纳为妾。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夫妻情深的黎仲华假意收妾,转手就赠与下属,因此在县衙中深受爱戴,大受好评。

  夫妻俩成亲三年才有了双生儿女,然而三年一任,任期一到,举家回京复命,另谋京官。

  他们以为经过了多年,还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儿孙女,不肯服输的老夫人总该消气了吧?

  谁知老夫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儿子回京,更加变本加厉,为了成全娘家侄女对表哥的爱慕,居然算计起自己的儿子。

  简单而粗暴的手法——下药,下必须与人交合才能解的春药。

  那一夜,不满一岁的黎玉笛、黎玉箫和母亲张蔓月,被老夫人以为长辈祈福的名义送到城外的寺庙,不在府中,而老夫人将儿子黎仲华和娘家侄女秦婉儿关在一屋,门外还上了锁。

  因为春药乱人心志,黎仲华不受控制的要了表妹的身子,张蔓月带儿女回府后得知此事,崩溃的提出和离,这样不知廉耻的黎府她待不下去!

  那时张蔓月的娘家还正得圣宠。

  可是黎仲华不同意和离,命人将表妹赶出府,还对老夫人恶言相向,母子不成母子,反成仇人。

  只是世事难料,没多久就传出秦婉儿有孕在身的消息,偏心的老夫人不顾儿子的反对,硬将娘家侄女抬进府,还摆酒宴客,宣称秦婉儿为平妻,与儿子正室平起平坐,两头大。

  但黎仲华出面否认,还提出奔者为妾,婚前不贞不堪为妇,只能以贱妾的身分入府,这是他仅有的退让。

  老夫人只好妥协了,可她以为娘家侄女一旦过府后便能分宠,在她的帮助下迟早能取代张蔓月拿下正妻的位置,她要将张蔓月扫地出门指日可待。

  谁知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儿子根本不进侄女的屋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好像府中没这个人似的任其自生自灭,就连秦婉儿生了女儿也不闻不问,母女俩彻底成了摆设。

  老夫人和秦婉儿当然不依!她们想要的是拉回儿子(夫君)的心,怎能任他越走越远,可牛不喝水能强压着牠喝吗?

  也因此两人对张蔓月和她生的两个孩子都恨得牙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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