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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是呀!我们踏踏实实的干话,凭双手养活老小,真要和知县大人这样的天人结亲,着实惶恐得很,你和知县大人说说,这门亲咱们不结了,成吗?”周康生实在感到不妥,女儿那性子和知县大人相处得了吗?

  被个小姑娘用话拿住,夜华玉的心里已经堵得慌了,没想到女儿是刺头,父亲成了石头,堂堂的知县大人上门求亲,没给好脸色也就算了,居然还一脸为难,左一句右一句的推托,搞得好像县太爷强抢民女,他们能攀上安国公府是撞大运,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虽然吉凶难卜,可有老五那护犊子护着,遇凶化吉,否极泰来,他真要护着一个人时,就不会让他有事。

  “收收收……把你们的话收回去,我当没听见,我只是送聘礼的,不管你们两家结不结亲,你们有话自个儿去跟知县大人说,恕不传话。”当他傻了呀,吃力不讨好的事谁肯做,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可这聘礼太多,屋子放不下。”周康生苦恼着,他连动一下都怕撞到一旁半人高的青花窄颈绘鸟兽花瓶。

  “自个儿想办法。”他看起来像饱学之士吗?下巴一努,鼻梁一摸便想出解决之道,他只是来混日子的假幕僚。

  周静秋看了满院子的箱笼,略有感蚀的说道:“下次换成银票好收放,买了这些用不上的东西挺占地方。”

  “你还想嫁几次?”夜华玉把拳头一握,朝她虚挥。

  “咳!咳!闺女,没有下次。”一次就快把人吓死了,他老了,禁不起惊吓,嫁女儿比开棺验尸还骑人。

  其实周康生并不老,也就三十来岁,还不到四十,他成亲晚,生孩子也晚,才觉得心已老。

  “这种事很难说,夫妻有缘才结连理,若是缘分尽了,就不要互相折磨,放手是一种成全,要有更合适的对象,当然是各自婚嫁,明知果子有虫还硬要吃下去吗?”周静秋说的是现代婚姻,合则来,不合则去。

  不过她老是忘了用古人的想法去思考,未嫁先有离心,嫁了人不从一而终还想再嫁,已经够离经叛道了,再听听她的话,无疑是惊世骇俗,拿婚姻当儿戏。

  难怪周康生和夜华生都惊住了,久久无法言语,她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吓死人呀!这话是闺阁女子能说的吗?

  只是吓着吓着,他们也习惯了,一个与尸体打交道的女仵作,能指望她说出什么人话,不说鬼话就不错了。

  “老爷恭喜,姑娘恭喜,大家恭喜,好事成双年年来,富贵花开有福气,喜鹊跳梁好兆头,好郎君喜迎娇娘……”孙媒婆挥着帕子,好话说个没完,笑得脸都僵了。

  “爹,她是谁?”周静秋看去一眼,困惑地问道。他们周家有这门亲戚吗?

  “啊!忘了添喜,她是孙媒婆。”周康生在身上捞呀捞,捞出十枚铜板,他还真没脸给人。

  周家管钱的是周静秋,他们家的现银从不留超过五十两,一有银子就买地,原本十五亩的水田增至二十亩,还多了十亩旱地,照样租人种玉米,六四分不坑人。

  “怎么这么寒酸呀!我给。”出手阔绰的夜华玉习惯给大钱,他顺手取下手上的玉戒,随手赏了人。

  青玉扳指,最少值一百两,孙媒婆一瞧,喜得心花怒放,嘴上说贪财,手一伸就捉过来,用帕子包了又包往怀里一塞,接着扭着肥臀走出周家,那张涂满五颜六色的大花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夜先生,你给得太贵重了,不用那么多……”真是吃米不知米价,把银子当土撒。

  想当初他跟知县大人刚到莱阳县上任时,那时的县衙可是苦哈哈的穷呀!马主簿搜刮了库房的银子也不过百两白银,衙门里几乎发不出月俸,知县大人还要自掏腰包买米下锅。

  后来大人广邀县里富户上一次酒楼聚聚,这才收了些“孝敬”贴补,又快马加鞭追到前县令平调的县城要银子,文大人被狠揍了一顿,拿出三万两纹银,县衙才得以正常运作,有银子修桥铺路,办一年一度的龙舟比赛,还提高奖金让百姓踊跃参赛,官民同欢。

  可这个败家子……唉!是知县大人实在太张扬了,几个月前连几百两库银都拿不出来,差点要开仓卖米凑官银,如今却拿出十万两银子买办聘礼,这前后落差太大,会不会落人口实,以为知县大人贪取了不义之财?

  别人收到丰盛的下聘重礼是乐不可支,巴不得敲锣打鼓的炫耀,刚当了知县大人岳父的周康生则是苦不堪言,担心成了收贿的同谋,日后东窗事发受了牵连,仵作当不了还得抄家流放。

  夜华玉财大气粗的挥挥手。“呿!少小家子气,这点小东西我还看不在眼里,回头向大人要补偿不就得了,他可是有钱的主,我给少了他还不高兴,人比人不能比……”

  想他也是腰缠万贯呀,要不是现下情况特殊,他又何必委屈,不过解冰云真把他气得够呛了,借钱没有,讨好未来的小娘子倒是面不改色,一掷千金,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得了天下首富那笔财富。

  人家有钱还不摆阔,所以夜华玉一发狠的当了一回土财主,把银子一口气全花光,置办华而不中用的绸缎、皮毛、古玩、漆器、字画什么的,压得满实送到女方家。

  “夜先生,你今日的大肆喧闹,我想解大人不会很满意。”周静秋暗示道。他太高调了,会惹来麻烦。

  “会吗?”夜华玉想了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头了,难免心慌,赶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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