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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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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的长子四十岁了,长子的长子二十三岁,侄子还比小叔大三岁,千里马已老,而幼驹长成,在世代的交替中,已是弱冠的解五爷成了鸡肋似的存在,在同辈中格格不入,又鹤立鸡群于下一辈当中。 上面的四位兄长已分占朝中高位,他若从个六品、七品的小翰林做起,显得不如兄长们出色,尾大吊了只小鸡崽。 倘若从武将入手,他的侄子已是京几营将领,叔叔入营能是一名小兵吗?自是高位以待,叔侄同营该听谁的,只怕会是一场又一场的冲突,谁愿将功成名就拱手让出。 其实依安国公的意思,他是想把小儿子养成闲散性子,不当官,就在府中管管庶务,弄个虚职的员外郎当当,待日后分家时多分给他一些铺子、田地、庄子,光是铺子的租金和庄子的出息就够他挥霍一生。 只是解冰云从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别人安排好的路不屑走,想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爹娘的宠爱是捧杀,他心知肚明,兄长们的爱护说穿了是变相的压制,怕他的成就超越他们。 而嫂嫂们更是荒唐,明明皆是世家出身,个个都有令人称羡的嫁妆,就算不靠公中,也能撑成一个家,可是她们眼中只有一亩三分地,有志一同的盯着婆婆可观的私房,有的都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还时时刻刻担心小叔会搬走婆婆的财物,布下眼线,收买服侍的下人,以达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你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右手高高举起的夜华玉惊得吸口气,随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把拍脸的动作改成拉被。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连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退烧了,可别又染上风寒,加重病情。” 可怜哟!都瘦了一圈,刻薄的下巴更尖了,看来更威厉冷酷,鬼见发愁。 “你去了哪里?”夜华玉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不论是否是他自找的,长公主府都不会善罢罢休。 “金陵。”纸醉金迷,来回要三日。 “银子都花光了?”夜华玉能干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挤眉弄眼的夜华玉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往床榻一坐。“你知道的,金陆多美人,我一入了温柔乡就晕头转向了,美女坐怀,香溢满室,那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教人流连忘返。” “你没忘了你的身分是我的幕僚。”病情大好的解冰云看向脸色比自己更加颓白的男人。 夜华玉干笑道:“呵!呵!我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必说破,我是来混人头的,你睁一眼、闭一眼,当我是来点卯的,我娘问起便回“此子堪用,尚有智谋”,不就发了。” “长公主是能随便糊弄的吗?如果长公主派了蒋渭来,你有办法要求他替你隐瞒吗?”只怕适得其反,他会被直接拎回京。 蒋渭是个太监,长公主府长史,当年跟着长公主从宫中到公主府,为人严谨而公正,是长公主最信任的亲信,同时也是她幼时的玩伴,长公主对他很是依赖。 当年宫里曾有传闻,若非蒋渭少了一物,今日的驸马就是他了,不过此事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也好在驸马爷是心宽之人,为人和善又大度,与长公主夫妻情深,结缡二十余年只得一子也不以为意,不纳妾也无通房,成亲至今仍只有长公主一个女人。 “哎呀!你别吓我,我最怕蒋水花的笑里藏针了,他每件事都好好好,笑呵呵地说“爷决定就好”,可是一转身,他嘴里的好却变成“爷这个决定好吗?你认为……”” 接下来是一千八百字的对与错分析,以及夫人讲课。 蒋渭的小名叫花儿,长公主为他取的,他小时长得像小姑娘,白嫩可爱,长公主误以为他是宫女,后来及被混世小魔王得知了,他报复似的取其渭字的水部,蒋水花、蒋水花的胡叫一通。 “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先让你抵着,若是你在莱阳县的所作所为传回京城,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解冰云不想担那份责任,一开始他便拒绝了夜华玉的自荐,偏偏他偷偷地跟着来,以幕僚自居。 自己很惨,总希望别人一样惨,这叫难兄难弟。“你先别说我,你自个儿也是烂泥巴一堆,你想过宣宜公主没?” 一说到年满十七的皇室娇儿,解冰云的神情有如笼罩在冰雾里,彻底冰冽,寒气森然。“我克妻。”这是他从不向外洗刷的污名。 “啐!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心照不宣。”夜华玉不屑地道,还不是他那些嫂嫂们搞的鬼,把和他订亲的女人给弄死、弄疯了,真是一群眼界窄的女人。 “你知我知,别人不知,她嫁不成我就好。”宣宜公主不是他要的,安国公府已经够乱了,不用再添乱。 宣宜公主性情柔善,貌美而有才名,是本朝才貌双全的皇家凤女,只是她容易感伤,一片枫叶落下都能让她迎风落泪,更别提望月泪流,闻诗崩啼。 她很会哭,非常会哭,但是哭得很美,很教人心疼。 可是对解冰云而言,女人的眼泪正巧是他最厌恶的,动不动就泪流满腮有何美感可言,无非是娇揉造作,哭给别人看,实则内心冷漠,不休恤旁人的心情。 “好好的公主不娶,却看上个验尸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能点头吗?还不气得六佛升天,七窍生烟。”他才是闹大了,把珍珠搁一旁,捡着河里的石头当宝,乐在其中。 “我没打算往京里传。”既然有人不希望他成亲娶妻,那就瞒着吧,好过又闹出人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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