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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陆建生,你是这么回报我吗?当初一口允诺要照看府中老小,不让他们受一丝伤害,却在背后捅刀!这笔账,他一定会跟那无德二叔算清楚,若连妻小都护不住,他算什么男人?

  从刀山血海中走过来,他不再是当年懦弱、任人摆布的小子,他拿得起刀,辟得出荆棘路,刀起刀落,直取敌人首级。

  “对,我们是好孩子,娘也这么说,可我不喜欢练字,手好酸,娘要我每天写五十个大字。”哥哥更可怜,要写一百个大字,莲姐儿苦着脸,不想写字。

  “你们开始习字了?”男子眼睛一亮。

  “娘逼的。”她一脸无奈又气愤,一副想反抗暴政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叫人不禁莞尔。

  “你娘做的对,她是为了你们好。”一个女人家要带两个孩子,又无人能依靠,其中的辛酸难以道与外人说。

  莲姐儿鼻子一皱,“你跟哥哥一样坏,我才不想写字。”

  “你——”

  男子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男童喊妹妹的声音,很快的,他看到另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出现在眼前,内心激动。

  “妹妹,谁叫你跑到这里来?你的字写完了吗?”老气横秋的年哥儿手负在身后,眼露警惕的瞪着床上的男子。

  一听到写字,莲姐儿就像枯萎的花朵,蔫了。“我、我来看看他,他受伤了,没人理他,很可怜的。”

  “等你挨板子的时候就不可怜他了,娘说了,少写一个字要打一下手心。”娘可是认真的,说一不二。

  闻言,莲姐儿一惊,抖着小身子,“我不要,打手心很痛!”

  “怕痛就不要偷懒,娘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摇头晃脑,左一句“娘说的”,右一句“娘说的”,看得出来,娘亲在他心目中是无可动摇的高山,谁也取代不了。

  “哥哥坏,不疼我。”莲姐儿瞪着眼。

  “莲姐儿,听话,不要惹娘生气,我们没有爹了,娘养我们很辛苦,不可以伤她的心。”经过一连串变故后,年哥儿自觉是一家子唯一的男人,要保护娘亲、疼惜妹妹,他立志把书念好,将来进国子监,考上状元当官,就能为娘争口气。

  一想到自己是没爹的孩子,莲姐儿眼中蓄泪,“嗯!我听话,我帮娘种田、养鸡崽。”

  “你……”还是去写字吧,别想着玩。

  “不用你做,我来。”听着两个小娃娃的话,男子翻身一正坐,忍不住拥住泫然欲泣的莲姐儿。

  §第三章 形同一缕幽魂

  “你行吗?”

  麦浪滚滚,一片金黄色,阳光不大,正是收割的好天气。

  等到冬季的麦子收了之后,旁边一亩大的田地种上绿油油的秧苗,翻地再下点肥、开沟灌水,今年的稻子又要种下了,养好了庄稼,风调雨顺,这一年又是丰收年。

  一个大男人手拿大镰刀站在麦田间,模样是挺像样的,颇有庄稼汉的样子,可那握刀的架势叫人忧心,怀疑他是要割麦秆还是上阵打仗?

  他眼神凌厉、杀气腾腾,让人远远就能感受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

  撑着一把伞,罗琉玉翻了翻白眼,不知该笑还是抚额叹息,她是请来一位祖宗或土地公坐镇,明眼人一看就晓得他没下过地,连割麦要弯腰也不懂。

  “没试过,但凡事总有第一回。”看到耿家兄弟俐落的挥刀,一下子就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他也有摸有样的捉起一把麦秆,挥舞镰刀一割。

  看得出不太熟练,甚至是笨拙的,可是几回后,他捉到手感,割得也快了,慢慢地追上去。

  只是他的伤尚未好全,再快也快不了多少,别人来回抱了十几綑麦穗出来,他还割不到一半。

  即便如此,他仍然卖力的挥刀,汗水湿了他的背,从额头滴落,他的手臂满是麦叶划过的红。

  “别逞强,适可而止,真要不行就歇一会吧,我这儿人手足,不怕耽误这一点。”要是他晕倒在田埂间,她还得让人把他拖回去。

  他斜睨女子一眼,“我可以,你回屋子去,别把自己晒黑了。”

  “我有伞。”罗琉玉指着特制的农用伞,这是她画了图再让二牛做出来的,以青竹为骨,有别于一般的油纸伞,伞面很大,一次能遮七、八人。

  “还是容易晒伤,农地的事,女人不要做。”有他在,不会再让她劳动一根手指头。

  罗琉玉一听就乐了,这男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管起她来了。“我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儿?”

  女人不务农?

  难道那耿家那几个闺女、婆娘不是女的?

  真要说起来,人家干活还比他能干呢。

  他一顿,目光幽幽,吐出一个名字,“谨之。”

  这是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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