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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自从温泉庄子那件事后,她对止莺、止燕就有一点亲近不起来的隔阂,觉得她们是养不熟的由眼狼。

  止燕还好,对她恭顺有加,还有些畏意,但是止莺就是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奉命来保护你就有舍命的觉悟,但我是止字辈的暗卫,我有我的骄傲,休想我认你为主。

  所以主仆间的相处就看得出生疏,不冷不热的处着,有事就吩咐,无事相对无语,不像温香、软玉敢打趣主子。

  赵老侯爷挑眉一笑,“静王的人?”

  “他家的狗。”吃她的米,用她的水,睡她的床,受得心安理得,可前脚吃饱喝足,后腿一提到了别人跟前摇尾巴,还摇得欢快,一边汪汪一边吐肥厚的舌头,谄媚得很。

  “好浓的酸味。”他拢起长须呵笑。

  是酸味,很不是滋味,是暗卫就不能明珠暗投吗?好歹她是准静王妃,手中有能号令黑煞军的貔貅玉令,不是全主也是半主,给她她们的忠心很难吗?她要的只是信任。

  赵若瑾对止莺、止燕有很大的意见,尤其是止莺,那是大大的不满,可是她的确需要她们的保护,皇上的赐婚打乱了目前看似平静的局势,将兴武侯府拉到太子的船上,底下的暗波要开始涌动了。

  当静王到来时,他看到地是一老人和一名娇中带媚的妍丽女子下着棋,白子多,黑子少,老人逐步败退,女子收割战场,一人咒骂,一人娇笑,画面和谐的叫人想加入其中。

  一对容貌相似的父子站在两人身侧,安静不语地观看棋局,时而蹙眉,时而讶异,时而惊奇,表情丰富多变。

  “这丫头太狡猾了,你敢要?”

  是询问,也是试探。

  上官静笑着取一黑子,下在死棋眼位,棋局竟出现令人意外的变动。“置之死地而后生,对她动心的那一刻,我就有必死的决心。”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求夫妻相守,一生和乐,反而想着如何杀夫才不会弄脏双手,她已将“死”送到他面前,堂堂男儿岂可不受,若能同生共死,他也认了。

  兴武侯府的三个男人同时抬起头,看向面色不改的俊美男子,唯独该在意的女子手持白子在深思,下一步该如何破棋局。

  “死,很简单,但要看哪一种死法,我家孙女还太年幼,不想看她死在我前头。”老人家只想儿孙送终,不想见雨打嫩蕊,一夜摧残。

  “我生,她生。”他会护她周全。

  “太笼统。”有点敷衍意味。

  见她下了一子,破了他的棋局,上官静再下一子。“我会死在她前头……”

  一枚白子打向他脸面,他闪都不闪地任其击中而弹开。

  “谁都不许死,晦气!你们那么想死为什么不去挖个坑,我刚好赚了点小钱,奉送两口金丝楠木福棺,望请笑纳。”不思活,先思死,他们就没想过把日子过得好吗?

  见她出言教训了,赵家三个男人嘴角一扬,宠溺地看着日渐娇美的小丫头,在他们的娇宠中长大了。

  “先给他,我老头子还不急着用。”他还要活到百岁做太公,抱孙子的孙子,当个老寿翁。

  “敬老尊贤,老人家不用客气,总有用到的一天,本王为你披麻带孝,送你入土为安。”尽孙婿最后的孝道。

  老侯爷该含笑而终了,毕竟能让一朝亲王带孝送行,他是第一人。

  年纪越大越小孩子心性的老人家一瞪眼,越老越忌讳生死大事。“年轻人定性差,少了教养,先帝走得早,看你这性子多忸怩,准是让西南毒虫咬伤了脑子。大丫头呀!你还是别太早嫁,要是日日面对死人牌位,日子多难熬。”

  “老侯爷不厚道,若是对先帝有所埋怨,不妨先行一步告阴状,先帝在下头等着你去尽忠。”这一子走偏了,但起手无回,他也只能认了。棋局如人生,要细心布局,否则遭人一击即溃也怨不得人。

  小瑾儿下得真好,明则让道,暗藏杀机,杀伐之气隐于刁钻棋路之下。

  “哼!你就不懂得让让老人家,口舌争锋不长进。”好歹他老了他几十岁,也不知嘴上收敛。

  “谁拦着不让本王娶老婆谁就是本王的仇人,老侯爷,你不是对手。”上官静指指黑白子的数目,一语双关。

  一是输给孙女,一是败在准孙婿迎亲的决心。

  “你……”

  赵老侯爷还想刁难两句,却见棋盘上他的一片江山忽然被杀得溃不成军,很可笑的就留一枚黑子在正中央,孤军奋战。

  “祖父,你有完没完,人给你找来了,你想放毒蛇咬死他吗?别忘了他来自西南瘴疠之地,说不定他身上带着一堆毒虫。”

  毒不死他反过来咬死一个老头,正好用上金丝楠木福棺。

  “你就护着他,不孝。”哼!哼!女大不中留。

  赵若瑾不满的抬眸,“他是我未来的白米饭,要养我一辈子,我不护他护谁,难道祖父想当‘陪嫁’?”

  “陪嫁”虎着脸气呼呼的瞪着没顺着他话的孙女,迁怒嘴角一扬的年轻王爷,一只半满的窑烧瓷杯朝人砸去。

  锐目一闪,上官静手腕一翻,如昙花瞬间绽放,优雅而美丽,修长的五指往前一送,茶水一滴不漏的瓷杯又回到赵老侯爷面前。

  “你就那么急着嫁?”舍不得呀!才养了几年就要嫁人,以后谁来哄他开心,陪臭棋蒌子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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