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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这一刻,他恨起弃他而去的商兰娣,他喜欢她,但感情却没有深到非她不可,可对妻子的信任反过来给了她刺伤他的利刃,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和葛鞅勾搭在一起,受其所惑而背叛他,让他心有不甘而执意报仇。

  若是当初商兰娣并未出卖他,此时的她已是南越国皇后,而非压在一人之下的皇贵妃,不知她是否曾后悔过。

  “城主,有些事是不等人的,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后,那个原本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却成了别人的,你的欢喜要与谁分享?”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有些事是不等人、有些事是不等人、有些事……想到看见金银就发亮的芙蓉娇颜,葛瞻的胸口彷佛有万马提蹄,鼻孔喷气地欲破胸而出——若是薇儿成了别人的新娘子,那他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重生?!

  蓦地,云开见日出,彷佛一道刺目的白光打在眼睫上,葛瞻忽然觉得眼前清亮无比,一片平坦,他看得见自己前方的路,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能不能报仇不打紧,少了心爱的姑娘,他一辈子也不会快活。

  “文昭。”

  白文昭笑呵呵的走近。“城主。”

  “你爱过人吗?”原来深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她,什么都不重要。

  “不甚明了。”有过女人,但爱?还真没试过。

  “好,我带你去了解了解,有个人可以让你倾注一生去爱恋,这人间倒没有白来一遭。”他醒悟得不晚。

  “城主的意思……”他暗暗高兴,但面上不显。

  “若是顺利的话,带个城主夫人回城。”希望薇儿别太为难他,他犯了一个大错,就是放开她。

  白文昭假装惊讶的睁大眼,脸上却笑得宛若春花开。“好,我们去抢,让城主抱得美人归!”

  “抢婚?!”

  帐外几十匹高头大马排成一横,马儿黑亮的毛发在太阳底下特别光灿闪亮,恍若黑色的宝石,帐内身子斜倚在侍女身上的陶于薇没什么想法,她轻托香腮,微闭着眼打盹。

  帐内的人不出声,帐外的男人亦一动也不动地站得挺直,双方进行着无声的对峙,没有人主动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不耐久站的马儿开始躁动的低嘶,前足一曲,后脚扬沙,前后地踢足,似是渴得受不了。

  草原民族天性善良纯朴,对牲口十分爱护,对马的喜爱更是,看到马儿在日头下晒又满身大汗,纷纷心生不忍的拿出自家的草料和水来喂马,一人、两人……的聚拢。

  后来人越聚越多,几乎王帐附近几个帐篷的人都来了,起先他们只敢交头接耳的小声交谈,指指点点地谈论面色冷得骇人的男子,离得远远,不敢靠得太近,唯恐他有攻击性。

  但是看他像颗石头一样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动,大胆的人就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声音大了些。

  其他人见状也跟上去,你一言、我一句地围在王帐前头,大大方方地开起玩笑,热情乐天的民族性展露无遗。

  不知是谁说着说着有点无聊,便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取出一块肉干往嘴里塞,嚼得有滋有味,让人看得口水直流,回头搬了几块石板来,再把养了几日的野獐子宰了。

  下头架柴,上面是獐子腿,有人拿了盐巴和孜然、茴香等香料来加味,架在火上烤的獐子腿往下滴油,那焦香焦香的味道一扩散,所有人都围过来了,口水直淌。

  于是大家有样学样地从暂时搭建的家里拿出食物来分享,最后干脆把石板撤了架起篝火,大伙儿一起在篝边烤肉,有人唱起歌来,有人弹起五弦琴,围着熊熊篝火绕圈。

  当百里穆然在外忙了一天,巡视完族人近日来的情况,一回来,看到的便是载歌载舞的欢乐气氛,火上烤着半只羊,地上一堆砸碎的酒坛子,还有醉醺醺、发着酒疯的男人,看得他差点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当过节了是不是?!”他美美的眼角一抽一抽地往上跳,脸上布满火气。

  喝得不算太醉的老米头跑了过来,口中的酒气直喷,“大、大王,我们在看那个男人,他在你……嗝!站了很久,也不晓得犯了什么错,大伙儿来看……看看热闹。”

  “热闹看完了吧?”他忍着不咆哮,可是看见醉得东倒西歪的族人,以及他们搞出的满地凌乱,一股无明火烧得肝疼。

  “看……看完了。”他又打了个酒嗝,觉得獐子肉吃得好饱。

  “看完了还不给本王滚,你们全都给本王滚回自己的帐篷去,还有地上的那些清一清,谁家的东西谁家搬回去,让本王看到一丁点火星渣子,本王让你们全吞下去!”他们就不体谅体谅他被风吹日晒的皮肤会变干燥吗?他的惊世美貌要毁了,落入凡尘成为庸俗的野花。

  百里穆然有十个兄弟,八个姊妹,当然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老大王一生娶了三十七个妻子“才”生下十九个孩子,可是一说到族长之位,其他几个儿子全溜了,只留下仍在临水自照、顾盼生辉的他,因此全无悬念的成了新大王。

  水月族是乐天知足的民族,只要吃得饱,不冻死,有地方睡就好,其族性是爱好和平(其实是不爱担负责任),不生恶念惹是非,像刀剑相击的战事他们完全不感兴趣,生性懒散的避世,一避就是好几代,安逸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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