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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老爷你看,少爷他抓着我呢!”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形,老天开眼了!

  “什么,谁抓着你……天……天哪!哪儿真的动了,他……他有知觉了……”朱玉娘惊喜得眼里噙满泪,紧抓着丈夫手臂。

  “……渴……”

  “噢!他说话了,他说话了,我看见他唇蠕动了……”朱玉娘泪流满面。菩萨、玉皇大帝,多谢你们又赐我一个儿子,老婆子不怕无人送终了。

  同样激动的萧敬天频点头,眼中出现可疑泪光。“他好像说他渴了,阿福,快背进去,待会请个大夫来瞧瞧,秀儿呢?快拿参汤来,给少爷补补气。”

  宛如活死人似的萧家少爷病重,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着,平时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穿衣、净身、吃食全由旁人照料,人虽活着却犹如死了。

  其实大家不抱希望,只等着他断气的一天,唯有萧家夫妇相信他一定会醒来,买了三、四个仆佣就为了照顾他一人。

  没想到他非但没死,如今还有清醒的迹象,还能将左手握成拳,大伙儿见了是既欢喜又慌张,手忙脚乱地将人背进屋内,让他躺在特意请人做的竹床上。

  大夫说,病人无法自行翻身,躺久了易生褥疮,以竹子编成的床有缝隙,较为透气,不易产生溃烂。

  “水……”他的声音怎么这么粗哑,喉咙好干。

  “好,不急,娘喂你喝水,你慢慢喝……”喝进去了,他听见她说的话。

  “娘……”她不是他的娘亲,她认错人了。

  一听他喊娘,朱玉娘热泪盈眶,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是娘没错,我的乖儿,娘在这里。”

  漆黑如墨的眼吃力地睁开,不太有神采的看向眼前晃动的人影,“我不是……不是瑯儿……”

  “那你记得你是谁吗?”较为冷静的萧敬天趋前一问,厚实手掌握住他稍嫌单薄的手。

  “我墨竹,我姓萧,萧墨竹。”一说完他顿觉无力,喘了几下才稍微恢复气力。

  萧敬天一听,喜出望外。“哎呀!是本家,我也姓萧,以我的年纪你当我儿子绰绰有余。”

  “这里是……哪个国家?”由他们的服饰看来不好分辨,初唐、中唐、晚唐差距不大。

  虽有疑问,萧敬天仍耐心地回答,“大唐。”

  “长安离这儿有多远?”他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往西飘,某个十分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他。

  “可远了,坐马车起码要一个月。”大唐土地辽阔,平和镇是西边的小镇,三面环山一面环湖,进出以行船居多,湖的东边有条渠道流进大河。

  “你知不知道淮南王府的小王爷楚天仰?”刚清醒的萧墨竹急着知晓一切,他想了解他有没有错过什么。

  “你是指前阵子坠马,以前立了不少战功的小王爷?你和他有交情?”难道他们救回来的是京里的达官贵人?

  吁了口气,他困难的摇摇头。“有个朋友在王府当差,我担心他有事。”

  他没说明这位朋友是名女子,是他心爱之人,他还理不清现况,尚不打算多说。

  “我们可以替你打听,你安心的养足精神,别想太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萧敬天劝慰道,同时心想,虽然有些自私,可他希望,这男子能代替他早逝的独子在此安居乐业,陪伴他们二老。

  “瑯儿……”朱玉娘难掩喜悦,笑中含泪。

  见妻子久久不能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萧敬天轻搂着妻子肩头,给予适度的抚慰。

  “夫人,我不是你的儿子,抱歉。”看到她慈祥面容,他想到凡事只为儿子着想的亲娘。

  “喊……喊我一声娘好吗?我知道我的瑯儿已不在人世,可是我们捡到躺在林子里的你,你当我的儿子好不好?”她需要一个安慰,忘记独子已死的痛苦。

  萧墨竹看见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思念,不禁动容的一点头。“娘。”

  “好,好,我的乖儿子,娘很欣慰,你别看,我哭得很丑……”她忍不住,失而复得的欢喜叫她泪流满面。

  “不,娘不丑,在我眼中你是一尊菩萨,心肠软得像豆腐……”

  他伸手想要安慰眼前的妇人,却在看见自己的手时一怔。

  咦?这是他的……手?!

  见到手背上有道泛白的浅疤,萧墨竹讶异极了,幼时他因为顽皮而上山抓鹰,反被护雏的老鹰抓伤手,当时血流如注,留下消除不了的疤痕。

  而他此时所见的疤痕和他原本身体有的一模一样,相同的长度、同样的位置,而这只手,小指微向外翻,无一不像……

  他呼吸忽地加重,眼露一丝异彩。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娘这张老脸皮都要红了。”她破涕为笑。

  “娘,可以给我一面铜镜吗?”有件事他一定要确定,迫不及待。

  “铜镜?”朱玉娘不解他的用意,以为他重视面容,命丫鬟秀儿取来一面磨得光亮的镜子。

  急迫地对镜一瞧,他既惊且喜,不敢相信老天爷居然如此善待他,不只把他的魂魄送到唐朝,连他的身体也一并送来,逃过那场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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