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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除了一张桌子和四、五张小凳子外,最明显的便是灶台,煮饭、烧开水都在这狭窄的空间,勉强用布帘隔出两间卧房,父母一间,他们姊弟一间,寒碜的空间让人怀疑他们怎么住得下去。

  扶着丈夫走出房间的柳氏看到哭泣的女儿有些鼻酸,他们夫妻俩面皮薄,根本不知怎么应付来讨债的常老板。

  “爹、娘,你们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这厅里风大容易受凉。”长孙无垢要幼弟将门关上,免得风渗入屋内。

  “早死早超生还休息什么,拖着这要死不活的身子有何用,只会让人瞧不起。”生不如死。

  “爹,别说丧气话,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等无忌长大了,他会赚大钱来孝敬你。”再也没有人敢说些闲言闲语。

  爹,我长大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和娘,我还要盖大房子接你们一起享福,不让大姊半夜还辛苦的穿针引线,为着咱一家老小忙碌。

  直点头的长孙无忌在心里发下宏愿,希望能减轻大姊的重担,不再省吃节用只为帮他买一本习字的字帖。

  “哼!这世道没财没势的怎么出头,不当乞丐就是祖上有德。”

  备受轻视的长孙无忌眼眶微红,小手握成拳垂放着,心里难过父亲的冷言冷语。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往他背上一抚,他抬起头望进一双坚毅的灵眸中,受辱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回个大姊一个坚强的笑容。

  “我会努力攒钱,不会让弟妹流落街头。”

  “你能撑这个家多久,不用嫁人了吗?”女儿养大是别人家的,哪能长留家中。

  “若非一家衣食无缺,得保安乐,无垢定不出阁。”她眼神坚定的说道,愿意为这个家牺牲到底。

  “你……”她的坚决令人动容,咳声连连的长孙公义不免一震。

  有女如此,是父母的福份。

  “说得好,真是仁德宽厚的好姑娘,让人感动呀!”这坚忍不拔的魄力有大家风范。

  一名老妇不请自来的推门而入,一瞟见屋内的简陋脸色微露嫌恶,但她小心的藏好鄙夷之色,不叫这家人发觉。

  “你是谁?”居然大剌剌的闯入人家家里,好奇的长孙无忌偏着头一问。

  “呵……我姓徐,大家都叫我徐嬷嬷,我见这姑娘生得水媚灵秀,想为她说一门亲事。”相信她家夫人瞧了也会满意。

  “亲事?!”是要嫁人的意思吗?长孙无忌紧紧抓着大姊的手惶惶不安。

  “这户人家是地方首富,长公子年少俊逸不过二十五,性情温和又待人亲切,从不发脾气,你要是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成把成把的银子全在你掌中,要多少有多少,没人敢吭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这天下掉下来似的好运却没人敢伸手去接。

  徐嬷嬷看看二老视线又转回长孙无垢脸上,“金山银山就等你一句话了。”

  抬眼环视无长物的破茅屋,长孙无垢没有考虑太久,她深吸一口气──

  “好,我嫁。”

  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彻云霄,大队的迎娶行列足足有一条街长,披红戴彩的吹吹打打,一路热闹万分的引人注目。

  手环金珠银炼,头戴南海珍珠串成的凤冠,镶着玛瑙翡翠的霞帔更是珍贵不已,看得出男方有多重视这场婚礼,出手大方得令人咋舌。

  环顾残破的屋子,再瞧瞧自己这一身奢华,毫无喜色的新嫁娘觉得讽刺,人穷与大气竟有如此大的悬殊对比,她得绣几件织品才能换得一颗小珍珠?

  她不知道皇甫家有多富有,但见摆满一屋下仍放不下、必须往屋外搁的迎娶礼品,她感觉肩上的担子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即使只是大富人家,她要面对的恐怕不只是服侍相公、克尽妇道而已,偌大的家务、人情是非,她应付得来吗?

  还有,听说皇甫追命是病痨子,病恹恹的身躯多活一日都像天赐的,谁入了门都不会有未来,除了冷床孤枕再无其他。

  深吸口气她要自己坚强点,皇甫夫人允诺照顾她的家人,并会延医治好父亲的病,这样就够了,就算将来会过得不幸也是她的命,她认了。

  媒人一句时候到了,新娘该上轿,强忍泪水的长孙无垢再三拜别爹娘,叩谢亲恩,脚步徐徐的步上花轿,不敢回头看。

  耳语低低传入她耳中,诸多不堪的字眼纷纷出笼,有关长孙家的,也有皇甫一氏的流言,字字句句带着嘲讽,以及一丝淡淡的怜悯。

  锣鼓声不断,轿子一晃一晃的,迈向她未知的命运。

  蓦地,细微的撞击引起她的注意,好像有某样东西由天而降,坠落在花轿上方。

  “咦,轿子怎么突然变沉了,刚才没这么重呀?”轿夫狐疑的嘀咕着,更加卖力的抬高花轿。

  没人瞧见轿子外吊着一个人,两条大白腿惊惶失措的蹬呀蹬,由放下帘幕的窗口滑入轿内,与泪水未干的新嫁娘面对面相视。

  呃,月老那死老头搞什么鬼?古人与今人的第一次会面竟然在这种状况下?!上官星儿抓抓一头乱发,考虑着要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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