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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应该的,我……”萧二郎家的自是要好好安抚,不然那厮一蛮起来他也顶不住,庄稼汉的力气大得惊人。

  萧景峰幼时学过拳脚功夫,又长年在田里干活,搬重物,因此臂力过人,入了军队后能拉硬弓,百步穿扬不在话下,故而受到陈戎将军的看重收入麾下,成为近身亲兵之一。

  他和陈达生、苏昭明、柳逢时、燕南天合称军中五虎,是陈家军中最优秀的后起之秀,若非他的出身太低,是名农户,今日的镇抚大人便不是陈达生,而是他萧景峰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因为他从未想过毕生投身军旅,一等战事了结便要回归故里,他喜欢在土里刨食的感觉。

  踏实。

  “喝,你不出声本夫人还忘了你的存在,今儿你和你儿子不给本夫人磕足一百个响头,用舌头添干净裙子上的糖渍,休想活着走出去。”仗势欺人的陈玉莲不肯罢休,非要用凌辱人的方式来昭显她高人一等的身分。

  “玉莲——”陈达生出声警吉妹妹,让她适可而止。

  “大哥,这事你别管,我要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真要开起染房了,这世上敢推我的人还没出生。”她一把推开拦阻的兄长,气呼呼的挥手欲掌掴。“你去死吧!”

  “死?”李景儿细腕一抬,箝制住她落下的手。“有理行遍天下,这世道还是讲理的,你以为横行霸道就能使人低头吗?死很简单,把脖子一扭就断气了,但是你敢吗?”

  “你……你放手,不让本……本夫人出这口气,本夫人就让你和你的贱种儿子没命活着出城。”她有人,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敢跟她过不去就要有命捏在她手掌心的觉悟。

  “我不是贱种。”气得腮帮子一鼓的霜明从娘亲身后探出头,两眼瞪得像牛眼,图滚滚地。

  “你就是贱种,小贱种,有娘生没爹养的贱东西,一开始就该溺死在盆子里,免得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克到六亲死绝……”她一横起来有如连珠炮,骂语一长串叫人插不进话。

  “够了,你也有儿有女,为他们积点口德吧!”不出恶言的李景儿将她的手往后扳,会疼,但不伤筋骨。

  吃痛的陈玉莲又恼又羞,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手抽回。“我的儿女是天生好命儿,不像你儿子是做乞丐的命,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要留什么口德,他早早去投胎也省事。”

  她不断说着有娘生没爹养,年纪虽小却也懂得话中之意的霜明眼眼一红,抓着他娘的手问:“娘,我有没有爹,我爹在哪里?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我不是没有爹的孩子……”他说时已泪流满面。

  “哼!丙然是没爹养的小贱种,该不会是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吧?”听到孩子的声音,脸上带笑的陈玉莲落井下石的补刀,把孩子脆弱的心打击得更体无完肤。

  “谁说他没爹,我就是他爹!”

  正当李景儿为难着要怎么解释孩子没爹的事,一道饱含怒气的男音声如洪钟,贯穿一室。

  “萧……萧二郎?!”不敢置信的陈玉莲睁大眼,语气嗫嚅。

  “你是我爹?”霜明的眼泪停住了。

  明明一大一小间是敌对的,但此时的萧景峰反而心疼孩子受委屈,将他高高举起坐上自己肩头。“我是你爹没错。”

  “为什么我们要喊你萧叔叔?”叔叔变爹?

  “因为你娘生爹的气,不让爹认你们。”景娘,老天是帮我的,你就认了吧!别再苦苦硬撑。

  “娘,你为什么生爹的气?”为什么?为什么……

  小孩子有一万个为什么,五岁的霜明正处于为什么时期。

  啐!瞧你得意的,不过就让你钻了个空子而已。“呃,你爹他……烂桃花太多。”

  “什么是烂桃花?”桃花摘下来放太久烂了?

  “哪来的烂桃花,你娘醋劲大,误会了。”天大的冤屈,他“守身如玉”,从不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误会、误会,娘错。”似懂非懂的月姐经八百的点头,小眉头学大人一颦的模样叫人发笑。

  “臭丫头,你爹才见你几回,一颗心就偏向他了,小没良心的。”心真酸,白养了她一场。

  “没良心、没良心,我没良心。”月姐儿欢快地指指自己。

  “女儿呀!叫声爹来听听。”萧景峰眼巴巴的望着女儿。

  “锅锅。”月姐儿看向哥哥。

  几双眼睛落在霜明脸上,他脸微红的“爹。”

  “嗯!我是你爹。”他在心里哈哈大笑,这别扭的小子终于服软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爹。”见哥哥喊人了,不想输人的月姐儿也大声,软软的嗓如融化的糖霜,使人发甜。

  “好,爹的乖……乖女儿……”萧景峰的眼红了,鼻头一酸,既欢喜,又怅然。

  女儿快两岁了才喊爹,她的出生和牙牙学语他都错过了,若非幸运地妻子重逢,他要何时才能听见一声爹。

  “爹……”小小的声音发自一脸羞怯的霜真口中,她一手糖葫芦,一手捉着她娘的衣裙,神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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