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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你是这么使唤你的男人的?”他语带不满,但也没恼火,像是小夫妻话家常,说两句调侃。

  “不敢劳烦你……”她自个儿去提也行。

  “放下。”他一喝。

  见她提起放在门边的水捅,打算自己去提水,萧景峰真的感到一股深深的挫折,她几时脾气变得这么拗了,一句话说得不顺她的意便使性子,逞强的证明没有他她也活得下去。

  “这是我家,不要用命令的口气喝斥我。”当她还是以前那个怯弱的李景儿吗?有得他苦头吃。

  “男人的活让男人干,不要抢着做。”一说完,他抢过水桶,大步地往村口走去,挺直的身影十分俊拔。

  要不得的大男人主义……李景儿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扬,心情颇佳的哼着快忘光的现代流行歌曲。

  备用粮食藏在灶台下方的小洞里,她搬开堆放成小山的柴火,伸手去摸,摸出半条腊肉和苞米,几朵干蘑菇,一些虾米,一颗土豆,哂干的豇豆几根,一小包红糖。

  她想,够煮一锅粥了,还有配菜呢。

  将土豆去皮,切成细丝,蘑菇和豇豆也切成适当大小,和虾米、苞米一起放入锅里,就等加水就能生火煮了。

  腊肉切成薄片当配菜,再下油干炒,炒出香气,腊肉泡在粥里会发软,微咸,挺好吃的。

  “水来了,要倒在哪里?”萧景峰的脚程快,一下子就提了一桶水来,九分满,没滴出一滴。

  男人真好用!李景儿暗叹。“那边,把里面的污水倒掉,稍微洗一下再倒进去……”她边说边往桶里舀水,再倒入锅里,打火石一点,火很快地烧了起来,她调整了柴火的位置,让火维持在中火。

  “水不够,我再去提。”他又走了出去。

  水缸不大,约半人高,事实上用水量也不太多,她通常提个一、两桶的水便够了,因为用不完,除非遇到下雨一身泥泞,才需烧水洗漱,不过也多提两捅水而已。

  但李景儿不吿诉他,让一个急于弥补妻儿的男人瞎忙,这个美丽的误解她不打算戳破,还有意无意的引导他走向错误的方向,让他以为她过得很穷困,家徙四壁,家无隔夜粮,穷得只剩下一条棉被最值钱。

  她要误导他这屋子是她唯一的落脚处,之后趁机溜回山上,“前夫”属于过去式,不断纠缠或是藕断丝连。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李景儿,也不晓得她和萧景峰感情深不深,万一不小心露出破绽,那就没处说理了。

  “景娘,隔壁大娘给了我几颗鸡蛋、一把葱、一颗大白菜和一条大头鱼。”邻里挺和善的。

  “你拿了?”看了他一手食材,李景儿都气笑了。

  “她硬往我手上塞,我不拿不行。”别人的好意不好意思拒绝,就是大娘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和你说话了?”闯祸精,专门给她招祸的。

  “说了一些。”但他赶着提水回来,并无多言。

  “说了什么?”她心存侥幸。

  “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你男人,又问我要待多久,我便回答她不走了。”妻女都在这里,他走什么走。

  闻言李景儿抚额暗呻。“你害惨我了,萧景峰。”

  他一听,脸色微变,“我说错什么了?”

  “你应该说孩子的爹,而不是我的男人。”这男人果真是祸害,一碰上他就没好事。

  “还不是一样。”他不解。

  “你看到左边巷子那户门口挂红灯笼的人家没?她是做暗门子的,村子里一半的男人都是她的男人。”秘而不宣的事众所皆知,有些男人的老婆上门闹过几回,但照样迎客。

  因为里正也是入幕之嫔,白嫖的,有里正当靠山,闹得再凶也没事,吵过,打过,男人还是上门。

  “你是说……暗娼?!”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萧景峰惊愕极了,眉头紧蹙,似有忧色。

  她忍不住一嘲,“你可真有本事,一来就坏了我的名声,我用一年获得村民的认同,你不用半个时辰全毁了。”

  “景娘,我本来就是你的男人,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日久见人心,以后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看来这地方不好久居,他得另外替他们安排住处。

  “日久见人心这句话是笑话,你是有军务在身的人,一个月能来几回,别人瞧见我门前有男人进出,其它人见状会不会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以为我也倚门卖笑了?”她故意说得事能更严重,好让他少任意妄为,老认为以她的男人自居便能忽略他们早已和离的事实。

  村里是有暗娼,但是偷偷摸摸的做勾当,不敢大肆宣扬,没有老婆的汉子才会摸上门爽快一下,大多数的村民是妻管严,心里惦着但没胆偷腥,李景儿是说来唬他的。

  “景娘,你搬家吧!”她越说他越不放心。

  “你养我吗?”她回呛。

  “我养……”他巴不得。

  “娘,要吃饭了吗?”揉着眼睛的霜明牵着刚睡醒的月姐儿,后面跟养睡意正浓的霜真。

  “好,快好了,娘将鱼片下锅炒一炒,再做盘醋溜白菜,还有你们爱吃的小葱炒鸡蛋,先洗手,再去桌边坐好,好吃的蘑菇粥就要来了。”她将红糖洒入粥里,做成香软的甜粥,甜甜的,好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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