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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爱女昏迷不醒,随时有生命危险,而相见不能相认的亲娘近在眼前,她如何能宽心说一切如意。

  “可怜的儿呀!是哀家对不起你。”她什么也不能承认,只是陪着难受。当年一念之差换走了女儿,她无时无刻不心怀愧疚,吃斋念佛地希望她平安康乐、永远无忧。

  一眨眼都三十几年过去了,距离上一回送她出阁时又老了不少,当年的少妇已是耆耆老者,叫人怎不感慨岁月无情。

  “不,民女不敢怪罪太后,是民女的命该如此,民女毫无怨尤。”不当枝上凤凰反而是一种福分,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不见得适合她。“你喔!叫人窝心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乃是金枝玉叶呀!岂是区区民女。

  若非她为了女儿深夜拿令牌进宫一探,这辈子大概相见无望了。“这是民女应该做的事,只是……”难免有遗憾,不能承欢膝下。钮钴禄氏轻慨地抚抚她的手。“哀家叫皇上赐你个封号如何?”

  事亲至孝的乾隆向来听母命,不致违懿。

  “不可呀!额娘……呃!太后圣明,此事切勿提起。”攸关国家社稷。

  “可是委屈了你呀!”为人母的心疼溢满太后脸上。

  “不委屈,不委屈,民女过得很好。”丈夫疼宠,儿孝女娇,人生还有什么不满。

  就是个好字。

  “和坤这个女儿太不像话了,求皇上赐婚不成还加害于人,哀家绝不轻饶。”她从未谋面的小外孙女呀!

  “一切但凭太后做主,为心儿讨回公道。”她能为女儿做的只有这些了。

  “嗯!哀家不会再委屈任何人了。”没办法为她做到的,现在她全还给小心儿。

  整整昏睡了五天的邵铭心像是做了一个长梦,梦中有爹有娘和大哥,一家人和乐地生活在云层上,过着逐云踏星的无忧日子。

  突然心一疼,遗漏了什么似地拧紧双眉,她找寻着某个身影,一个对她十分重要的人。

  他……是谁呢?

  若隐若现的影子逐渐清晰,她的心也跟着放晴,她看见那个人是——

  “阿羿?”

  怀疑过于疲惫而产生幻听,神情憔悴的靖羿眼窝深邃地盯着床上的粉白人儿,不敢眨眼地担心她是开他开玩笑地屏住气息。

  直到第二声、第三声的轻唤声响起,他才一脸惊喜地握紧温暖小手。

  “心儿、心儿,你醒了吗?别太贪睡了,快醒醒……”咦!她的眼皮……动了?

  像是睡累了,一眨一眨的蝴蝶轻羽显得无力,扬得十分吃力地睁开一条细缝,慢慢地张开了。

  “你醒了!”他激动万分的哽着喉,感谢老天将她还给他。

  咦!他是……靖羿?!“我不会沉睡了十年吧!怎么你老了好多?”

  瘠痖的声音让她微微一惊,不知多久没开口说话了。

  “一清醒就会消遣人,我差点被你吓死。”要沉睡十年,他大概已风化成石柱。

  “啊!我……”想起先前的事,她忍不住打个哆嗦。“好冷。”

  靖羿连忙抱住她温以体热。“不冷,不冷,我在这里。”

  嗯!好暖。“不对,这是哪里?”

  不像邵府,也不像靖亲王府的摆设,感觉更尊贵。

  “你现在在太后寝宫。”

  “太后?!”怎么会?

  一见她清醒,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但是有些霸道的靖羿不让任何人碰他的她,仍然独占了半张床令人莞尔。

  连陈慧娘和太后都不让她们亲近。

  “咳!羿小子呀!”哀家看一眼都不成吗?”瞧他傻的,人在她宫里还跑得掉吗?

  “太后老人家你身份尊贵,不好被病人冲煞到。”有个闪失他担待不起

  喝!这张嘴倒是挺机伶的。“那她娘看看女儿不为过吧!”

  泪中带笑的陈慧娘一脸关爱地望着着他怀中的女儿。

  “心儿还病着不方便起身一见,为免不孝还是不见好。”免得她来抢人。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她的娘还不能见她,那你又算什么?”敢挡着她不让她抱抱女儿。

  怀胎十月的记忆犹新,有谁比她更有资格照顾清醒后的女儿。

  靖羿振振有词的说:“她是我由湖里救起的,所以她是我的。”

  “你真有脸说出臊人的话,要不是你强掳她到王府,她又怎么会被人推下湖?”始作俑者根本是他。

  “这……”靖羿气弱的一顿,耍赖地不还人。

  他知道此事额娘也有份,但是为人子岂能逆伦,他也只能闷不吭声地任人指责。

  “好了,好了,两人都少说一句,听哀家的劝,人平安就好,何必斗气呢!”怎么说都是自己人,手心手背皮连肉。

  冷凝着脸的陈慧娘走到丈夫身边生闷气,不甘心一手呵护的女儿给了人,浮肿的双眼冷视夺女狂徒,巴不得拨开相拥的身影带女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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